第二十九章 叶阑珊的孤独
雪原上，李龙城带着一队轻装的骑兵在李家营地的辕门前眺望着，他已经接到族人的报信，亲家很快就要到了。
一想到这个亲家，李龙城就笑了。
李龙城暗地里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比较睿智的老头，统御部下族人也一直以宽和为上，虽然浑身都没啥子王霸之气，可李氏部落依旧蒸蒸日上，连带着自己这种混日子的老头子在族中的威望也一路拔升，甚至隐隐还压制住这两年来上升势头很惊人的赵家。
李龙城和赵首丘互相很看得起，因为双方都觉得对方够生猛，赵首丘从中土来，一路白手起家，到如今成为北疆赵氏的族长，麾下也有千余名敢战之士。李龙城自认不如赵首丘的地方是他这一脉没甚么带把的，除了一个整日里躲在帐篷不敢见人的小孙女，就是那个从小就和李家同龄男孩子混在一起，比男孩子还男孩子的外孙女叶阑珊了，所以有时候李龙城还是很羡慕赵首丘的，三个儿子，虽然看上去一个比一个差，但至少也是带把的，自己这一脉找不到继承人这都快成了李龙城老来心病了。直到有一日，赵首丘突然登门为自己小儿子那个叫赵养卒的少年提亲，当时赵首丘表情很诚恳，直白的说我这个是庶子，配不上你李家的嫡长女，不过，我愿意让他入赘，也好维持两家的关系。那一刻，李龙城心头小鹿乱撞，二话没说，拍着大腿说成交。等到赵首丘噙着满脸笑意离开后，李龙城才摸着自己光光的脑袋，恍然的发现自己居然没有问对方这个孩子性格、品格、相貌就把自个的宝贝孙女卖出去了，真是老糊涂了。
因此，虽然叶阑珊有点胡闹，但是隐隐中，李龙城倒也想知道自己这个孙女试出了甚么。
“来了！来了！”守望的李氏族人疾驰过来，挥舞着手臂大喊。听这么一喊，李龙城赶忙抬眼望去，果然，老人猛地转身：“来了，列队！”
“早列好了，族长。”一个李家的年轻人笑嘻嘻的回道。
“是吗？”李龙城眨了眨眼睛，尴尬的又摸上了自己的光头，“又忘了。”
天地尽头，呼啦啦忽然涌现出数百大旗，仿佛白云从天而降，在雪原上翻滚涌动。
当先的是两杆大旗，立在群旗之上，一杆是李家子弟熟识的，枪与棍交叉，另一杆，不出所料，盘龙。
……
……
战马在低低的打着响鼻，李赵两家的大旗在寒风中翻滚，旗下，两家近千人立马。李龙城和赵首丘双双步出自己的队伍，还没有见面，两个相识数十年的好友就张开了手臂，李龙城老脸笑的像是菊花绽放，至于赵首丘，脸上刀削的弧线也悄然柔和下来。
“二弟，大哥等你等的好幸苦啊。”
“大哥，首丘这不是如约而至了嘛。”
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然后松开，彼此相望了一眼，都发出了畅快的笑意，李龙城把臂赵首丘，小眼睛却不由自主看向了赵首丘的身后，似乎在寻找甚么。
“大哥可是牵挂阑珊侄女？”
李龙城尴尬的笑了笑，“那个，我这个外孙女甚么都好就是喜欢自作主张，连我这个当家的外公都不放在眼里，她没有给二弟带来甚么麻烦吧？”
赵首丘含笑的摇摇头，挥了挥手，就见后面，赵养卒从人群中牵出他那头小黑马，叶阑珊像是个新嫁娘一样端坐其上，两人都低着头，脸蛋红红的，像极了一对奸夫****。李家的族人们好奇的望着这一男一女还有那匹极其像驴的小黑马，心里都觉得怪怪的，不少族人也不知道想到甚么，裂开嘴笑了起来。
而和赵养卒过手的的李家子弟望着这个身体瘦弱的少年却笑不起来，心里有的则是惊惧，就在刚才，他们以山崩的姿势发起了冲锋，发疯一样吼叫着想要直冲本阵擒拿这个少年，却被年轻人简简单单的用数十人袭击了两翼和阵后，随后简简单单一个回军，就把自家的表小姐给围困了，原本见表小姐困兽犹斗，奋起突破，李家的人已经准备里外配合，不想最不应该出现的人却在最后时刻出现了，一举把自家表小姐给打落马下。这些年轻人生长在北疆，从小到大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战法，主帅一开始就把自己当成诱饵，陷自己入绝境，真够狠的。不过回想起来，不少李家子弟还是挺佩服的，即使再来一遍，他们仍然受不了帅旗就在眼前只要冲过去就能胜利的诱.惑，这个诱.惑，失败了仍然在起作用。
一时间，李赵两家斗兵的场面也被不少人私下里传了开来，场面别样的寂静，只有战马偶尔的低鸣，远不是订亲的热烈场面。
李龙城听着身边人给他简简单单说了一次一个时辰前的斗兵，默默的点头，望着小马上的外孙女，少女挫败的不敢抬头看自己平日里常欺负的外公，这让老人感到颇为好笑，一物降一物啊。赵首丘打破了安静，眼神撇了一眼赵养卒，“桃符，去见过你李爷爷。”
赵养卒松开缰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他的身上，可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光荣的一刻，因为他是即将入赘的人。张开嘴，赵养卒还没有喊出口，就感觉自己整个人倏然飘了起来，被举上了半空，再看举起自己的人，李龙城。
“桃符，以后我就是你的亲爷爷，把李家当作你自己的家吧。”
老人脸色红润的大笑，被举在半空的赵养卒本能想要挣扎的动作却停止了。脑海中一直回荡着这句话，他低下头看老人，可是只能看到一个映着阳光闪闪发亮的光头，其他甚么也看不见，一股情绪在赵养卒的胸腔里涌动，越来越烈，他想控制它的躁动，可是越控制，这股情绪越发的激烈，终于它脱离了赵养卒的掌控，喷薄而出。
“爷爷……”
“唉！”老人重重的答应一声，把赵养卒放了下来，拍着少年的肩膀，“以后谁敢欺负你，爷爷给你做主。”
赵养卒这下子终于看清了老人的相貌，圆圆的脸，红彤彤的，像是喝醉了酒，有点和他身份不符的可爱，嘴角白胡子乱糟糟的，似乎一辈子都没梳理过，可是那双眼睛却明明亮亮的，一点没有老人的浊黄，正微笑的看这自己，一律温暖像是阳光一样照在赵养卒的心底，少年不知怎么了，就愣愣的道：“爷爷，以后谁欺负了你，养卒也一定为你报仇。”
赵养卒的话让老人哈哈大笑，不少围观的李家子弟尽管心里说这小子自不量力，可目光却越来越友善起来，兴许这个小子配自家那个小姐也不错，只有赵首丘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面上的笑容僵住了。
“开宴！”李龙城拉着赵养卒高喝一声，顿时周围轰然一片回应声。
“和赵家相比，这里就像是太阳升起的地方。”
张仪表一边走着一边对苏秦淮如此说道，后者一瘸一瘸的，出奇的没有反驳，狠狠的点了下头。
……
……
李家的宴席开了，一片喧嚣。可喧嚣中却不见叶阑珊的踪影，女孩此刻正在她自己的小毡包里，孤独一人。
轻轻的剥开自己衣服，女孩光滑圆润的肩膀悄然露了出来，映着地上反射的阳光，像是玉石一样透明，只不过靠近胸部的地方却乌青一片，女孩轻轻用药酒擦拭着，每一次擦拭都让女孩浑身一颤，额头隐隐痛的露出一丝汗水。望着乌青色的伤口，本来应该怨愤的是伤着自己的人，可叶阑珊脑海里偏偏满是赵养卒的身影，少年在马上，剑担在自己的肩上，那么淡漠的说了声你输了，现在想来自己竟是一点都不生气。
叶阑珊就这样在自己收拾的一尘不染的羊皮垫子上发呆，她很少有耐心这样，呆呆的看着帐篷里的一角，那里没有光线，一片朦胧。外公今天想必会很忙，不会去演武场后面的山坡上拉他那柄陈年的马尾琴了吧，而表妹不用想，一定还在她那个小天地里，即使今天她未来的丈夫来了，她想必也不会迈出她的帐篷吧。在斗兵之前，叶阑珊只是想啊，给那个少年一个下马威，她其实是没恶意的，反而很害怕，她害怕不这样做，未来他会欺负自己那个小表妹。而以往这个时辰，没有受伤的时候，她要么去骑马打猎，要么在家族的演武场里呼啦啦的挥舞着梨花枪，像这样独自缩在一个安静的角落想心思这么淑女的事情，从来不属于叶阑珊。
这一年，叶阑珊十六岁，曾以为自己能拥有整个天地。可是现在她发现她自己甚么都没有，除了自己那个永远安静的像一潭清泉的小表妹，没有女孩子愿意和自己在一起，也没有男孩子敢对自己表白，把鲜花放在自己的帐篷外，娘亲生下自己便死了，那个从中土来的让自己娘至死都没忘的书生爹爹，想必已经在家乡娶妻生子了吧。而今天，叶阑珊也并不想再看见那个叫赵养卒的少年了，那会让少女的心更乱的。盛宴未过，叶阑珊忽然很想哭，于是眼泪就真的掉了下来。
李龙城的孙女，那个让赵养卒难忘一生的马尾辫也会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一个人哭泣，这是外人不敢想象的，也是叶阑珊自己没有想过的，说起来，她还只是个少女，败了，伤了，没人嘘寒问暖了，难免会哭泣。
远处一阵香味飘来，哭了一阵的叶阑珊这才想起快吃中饭了，可是帐篷里甚么吃的都没有，而且空无一人，叶阑珊几乎是望眼欲穿的希望自己的女仆能想起自己这个主人，送点好吃的过来，可是今天突然多了几百号客人，整个李家忙的头脚都分不清，女仆们都快集体晕了过去，哪顾得上她，本来她是可以出去的，可是少女的心刚才才决定不出去的啊。
终于在犹豫良久，叶阑珊觉得自己还是出去吧，去自己表妹哪里，她那里历来不缺美味的点心，都是表妹自己做的，很美味，往往一做出来，就被自己和外公瓜分了。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惴惴不安的表妹应该会很乐意听到那个少年的优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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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这个亲家，李龙城就笑了。
李龙城暗地里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比较睿智的老头，统御部下族人也一直以宽和为上，虽然浑身都没啥子王霸之气，可李氏部落依旧蒸蒸日上，连带着自己这种混日子的老头子在族中的威望也一路拔升，甚至隐隐还压制住这两年来上升势头很惊人的赵家。
李龙城和赵首丘互相很看得起，因为双方都觉得对方够生猛，赵首丘从中土来，一路白手起家，到如今成为北疆赵氏的族长，麾下也有千余名敢战之士。李龙城自认不如赵首丘的地方是他这一脉没甚么带把的，除了一个整日里躲在帐篷不敢见人的小孙女，就是那个从小就和李家同龄男孩子混在一起，比男孩子还男孩子的外孙女叶阑珊了，所以有时候李龙城还是很羡慕赵首丘的，三个儿子，虽然看上去一个比一个差，但至少也是带把的，自己这一脉找不到继承人这都快成了李龙城老来心病了。直到有一日，赵首丘突然登门为自己小儿子那个叫赵养卒的少年提亲，当时赵首丘表情很诚恳，直白的说我这个是庶子，配不上你李家的嫡长女，不过，我愿意让他入赘，也好维持两家的关系。那一刻，李龙城心头小鹿乱撞，二话没说，拍着大腿说成交。等到赵首丘噙着满脸笑意离开后，李龙城才摸着自己光光的脑袋，恍然的发现自己居然没有问对方这个孩子性格、品格、相貌就把自个的宝贝孙女卖出去了，真是老糊涂了。
因此，虽然叶阑珊有点胡闹，但是隐隐中，李龙城倒也想知道自己这个孙女试出了甚么。
“来了！来了！”守望的李氏族人疾驰过来，挥舞着手臂大喊。听这么一喊，李龙城赶忙抬眼望去，果然，老人猛地转身：“来了，列队！”
“早列好了，族长。”一个李家的年轻人笑嘻嘻的回道。
“是吗？”李龙城眨了眨眼睛，尴尬的又摸上了自己的光头，“又忘了。”
天地尽头，呼啦啦忽然涌现出数百大旗，仿佛白云从天而降，在雪原上翻滚涌动。
当先的是两杆大旗，立在群旗之上，一杆是李家子弟熟识的，枪与棍交叉，另一杆，不出所料，盘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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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马在低低的打着响鼻，李赵两家的大旗在寒风中翻滚，旗下，两家近千人立马。李龙城和赵首丘双双步出自己的队伍，还没有见面，两个相识数十年的好友就张开了手臂，李龙城老脸笑的像是菊花绽放，至于赵首丘，脸上刀削的弧线也悄然柔和下来。
“二弟，大哥等你等的好幸苦啊。”
“大哥，首丘这不是如约而至了嘛。”
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然后松开，彼此相望了一眼，都发出了畅快的笑意，李龙城把臂赵首丘，小眼睛却不由自主看向了赵首丘的身后，似乎在寻找甚么。
“大哥可是牵挂阑珊侄女？”
李龙城尴尬的笑了笑，“那个，我这个外孙女甚么都好就是喜欢自作主张，连我这个当家的外公都不放在眼里，她没有给二弟带来甚么麻烦吧？”
赵首丘含笑的摇摇头，挥了挥手，就见后面，赵养卒从人群中牵出他那头小黑马，叶阑珊像是个新嫁娘一样端坐其上，两人都低着头，脸蛋红红的，像极了一对奸夫****。李家的族人们好奇的望着这一男一女还有那匹极其像驴的小黑马，心里都觉得怪怪的，不少族人也不知道想到甚么，裂开嘴笑了起来。
而和赵养卒过手的的李家子弟望着这个身体瘦弱的少年却笑不起来，心里有的则是惊惧，就在刚才，他们以山崩的姿势发起了冲锋，发疯一样吼叫着想要直冲本阵擒拿这个少年，却被年轻人简简单单的用数十人袭击了两翼和阵后，随后简简单单一个回军，就把自家的表小姐给围困了，原本见表小姐困兽犹斗，奋起突破，李家的人已经准备里外配合，不想最不应该出现的人却在最后时刻出现了，一举把自家表小姐给打落马下。这些年轻人生长在北疆，从小到大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战法，主帅一开始就把自己当成诱饵，陷自己入绝境，真够狠的。不过回想起来，不少李家子弟还是挺佩服的，即使再来一遍，他们仍然受不了帅旗就在眼前只要冲过去就能胜利的诱.惑，这个诱.惑，失败了仍然在起作用。
一时间，李赵两家斗兵的场面也被不少人私下里传了开来，场面别样的寂静，只有战马偶尔的低鸣，远不是订亲的热烈场面。
李龙城听着身边人给他简简单单说了一次一个时辰前的斗兵，默默的点头，望着小马上的外孙女，少女挫败的不敢抬头看自己平日里常欺负的外公，这让老人感到颇为好笑，一物降一物啊。赵首丘打破了安静，眼神撇了一眼赵养卒，“桃符，去见过你李爷爷。”
赵养卒松开缰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他的身上，可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光荣的一刻，因为他是即将入赘的人。张开嘴，赵养卒还没有喊出口，就感觉自己整个人倏然飘了起来，被举上了半空，再看举起自己的人，李龙城。
“桃符，以后我就是你的亲爷爷，把李家当作你自己的家吧。”
老人脸色红润的大笑，被举在半空的赵养卒本能想要挣扎的动作却停止了。脑海中一直回荡着这句话，他低下头看老人，可是只能看到一个映着阳光闪闪发亮的光头，其他甚么也看不见，一股情绪在赵养卒的胸腔里涌动，越来越烈，他想控制它的躁动，可是越控制，这股情绪越发的激烈，终于它脱离了赵养卒的掌控，喷薄而出。
“爷爷……”
“唉！”老人重重的答应一声，把赵养卒放了下来，拍着少年的肩膀，“以后谁敢欺负你，爷爷给你做主。”
赵养卒这下子终于看清了老人的相貌，圆圆的脸，红彤彤的，像是喝醉了酒，有点和他身份不符的可爱，嘴角白胡子乱糟糟的，似乎一辈子都没梳理过，可是那双眼睛却明明亮亮的，一点没有老人的浊黄，正微笑的看这自己，一律温暖像是阳光一样照在赵养卒的心底，少年不知怎么了，就愣愣的道：“爷爷，以后谁欺负了你，养卒也一定为你报仇。”
赵养卒的话让老人哈哈大笑，不少围观的李家子弟尽管心里说这小子自不量力，可目光却越来越友善起来，兴许这个小子配自家那个小姐也不错，只有赵首丘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面上的笑容僵住了。
“开宴！”李龙城拉着赵养卒高喝一声，顿时周围轰然一片回应声。
“和赵家相比，这里就像是太阳升起的地方。”
张仪表一边走着一边对苏秦淮如此说道，后者一瘸一瘸的，出奇的没有反驳，狠狠的点了下头。
……
……
李家的宴席开了，一片喧嚣。可喧嚣中却不见叶阑珊的踪影，女孩此刻正在她自己的小毡包里，孤独一人。
轻轻的剥开自己衣服，女孩光滑圆润的肩膀悄然露了出来，映着地上反射的阳光，像是玉石一样透明，只不过靠近胸部的地方却乌青一片，女孩轻轻用药酒擦拭着，每一次擦拭都让女孩浑身一颤，额头隐隐痛的露出一丝汗水。望着乌青色的伤口，本来应该怨愤的是伤着自己的人，可叶阑珊脑海里偏偏满是赵养卒的身影，少年在马上，剑担在自己的肩上，那么淡漠的说了声你输了，现在想来自己竟是一点都不生气。
叶阑珊就这样在自己收拾的一尘不染的羊皮垫子上发呆，她很少有耐心这样，呆呆的看着帐篷里的一角，那里没有光线，一片朦胧。外公今天想必会很忙，不会去演武场后面的山坡上拉他那柄陈年的马尾琴了吧，而表妹不用想，一定还在她那个小天地里，即使今天她未来的丈夫来了，她想必也不会迈出她的帐篷吧。在斗兵之前，叶阑珊只是想啊，给那个少年一个下马威，她其实是没恶意的，反而很害怕，她害怕不这样做，未来他会欺负自己那个小表妹。而以往这个时辰，没有受伤的时候，她要么去骑马打猎，要么在家族的演武场里呼啦啦的挥舞着梨花枪，像这样独自缩在一个安静的角落想心思这么淑女的事情，从来不属于叶阑珊。
这一年，叶阑珊十六岁，曾以为自己能拥有整个天地。可是现在她发现她自己甚么都没有，除了自己那个永远安静的像一潭清泉的小表妹，没有女孩子愿意和自己在一起，也没有男孩子敢对自己表白，把鲜花放在自己的帐篷外，娘亲生下自己便死了，那个从中土来的让自己娘至死都没忘的书生爹爹，想必已经在家乡娶妻生子了吧。而今天，叶阑珊也并不想再看见那个叫赵养卒的少年了，那会让少女的心更乱的。盛宴未过，叶阑珊忽然很想哭，于是眼泪就真的掉了下来。
李龙城的孙女，那个让赵养卒难忘一生的马尾辫也会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一个人哭泣，这是外人不敢想象的，也是叶阑珊自己没有想过的，说起来，她还只是个少女，败了，伤了，没人嘘寒问暖了，难免会哭泣。
远处一阵香味飘来，哭了一阵的叶阑珊这才想起快吃中饭了，可是帐篷里甚么吃的都没有，而且空无一人，叶阑珊几乎是望眼欲穿的希望自己的女仆能想起自己这个主人，送点好吃的过来，可是今天突然多了几百号客人，整个李家忙的头脚都分不清，女仆们都快集体晕了过去，哪顾得上她，本来她是可以出去的，可是少女的心刚才才决定不出去的啊。
终于在犹豫良久，叶阑珊觉得自己还是出去吧，去自己表妹哪里，她那里历来不缺美味的点心，都是表妹自己做的，很美味，往往一做出来，就被自己和外公瓜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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