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兄弟_樱笋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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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兄弟

  但祝余很快抬起头,泰然自若地抽出缺考的那张语文试卷,“一个演讲比赛而已,没什么。”

  “祝观音你不要难过……”

  祝余风淡云清地笑,“没有啊,比赛输赢很正常。”

  晚上没有回家,直接去小广场,春寒料峭,早春薄寒仿佛侵人肌骨,他在这种寒冷里围着小广场跑了快有十圈,仰头靠着体能攀登架的柱子,仍忿然不平。

  他一想到当时站在台上被那黑压压的观众怵得开不了口,都觉得难堪又没用,再也不能这样丢脸了。

  他心里其实是不太看得起英语的,所有科目中他觉得英语是最简单的,根本不怎么花功夫,他敢说今天这要是场笔试,没什么人能考过他。他是偏应试型的人才,他不在乎英语口语,无外乎是因为高考不考,高考要是考,明年他绝对一等奖。

  他又较劲起来,英语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殖民语言吗?

  第二天早自习前项曼青发了语文试卷,所有人都没念分数,独独念了梁阁,“梁阁,22分,把整张卷子抄一遍。”

  “好。”

  祝余觉得自己倒数第二的名次,都对不起梁阁抄的这张试卷,平复下的心绪又躁郁起来。

  早自习下课英语老师就把他叫过去了,她知道他演讲拿了倒数第二,原是想激励开导他。

  祝余一见她就想起自己在台上的那种渺小和无助,觉得自己是生生被她推上去的,有种闷闷地怨恨感,很不理智地直接说,“老师我知道语言很精深,但我只把英语当工具,我不会学这个专业,我只要能沟通。”

  英语老师说,英语是一门国际化语言,说一口地道流利的英语会给你带来很大裨益。

  他较劲起来,“谁知道?搞不好以后是汉语呢?”

  “你这么有自信吗?”

  他有强烈的民族自豪感,“是啊。”

  他杠得办公室几个老师都笑了。

  英语老师本来有些生气,也发现他钻牛角尖在较劲,也跟着笑了。

  祝余在老师们和善的笑声里出来了,觉得自己犯了蠢,颇为郁闷地回到教室,梁阁他们不在,只有喻彤站在简希桌边和简希说话。

  祝余昨晚跑完步回去洗过澡,在床上一想起演讲就翻来覆去,如今眼下青黑,十分困怠地打了个哈欠。

  旁边两个男生见了,猥琐地开荤玩笑,“嘿嘿,班长你不会是晚上在被窝里三上悠亚看多了吧?”

  “谁?”

  两人不敢置信地看他。

  “你不认识?”

  “不是吧班长?三上悠亚你不认识?!”

  祝余说,“我不知道。”

  前面的喻彤突然说,“不会吧,一哭二闹三上悠亚额?”

  男生震惊,“喻彤你!”

  简希也回过头,“真不认识?”

  他们再次震惊,“简希!你们怎么知道?”

  简希耳朵上架了支笔,很淡地一瞥,“知道怎么了?你们以为在班上大声说这个很了不起吗?”

  两个男生被她说得讪讪的,不好也不敢反驳。

  祝余其实已经猜到了,无非和性有关,高中男生的脑子里大多是这些东西。

  梁阁从后门进来,看见他们,“在说什么?”

  祝余眼神纯澈,“‘一哭二闹三上悠亚’是什么?”

  梁阁阴测测地掠了一眼。

  两个男生霎时一耸,像做错事的小学生,低着头也不敢走,战战兢兢仿佛在那罚站。

  祝余觉得梁阁天生有种可怕的气场压制。

  当时纪律委员就任,他上讲台只说了句,“麻烦大家配合。”点个头就下来了。但从此全班仿佛笼罩在白|色|恐|怖中,纪律肃然一清。

  梁阁从来不记名字,多数时候都不说话,只偶尔自习课提醒一句,“不要吵。”祝余能明显察觉到梁阁说完这句话后,班上同学的脊背都坐直一些。

  他记得军训的教官特别喜欢梁阁,“梁阁出列,和我演示一下,你当首长。”

  梁阁神情肃冷地立在教官面前,无由来一种狠厉阴沉的气势,仿佛寡言俊美的少年军官,“一令一动,立正,稍息,立正,站军姿一小时。”

  “是!”

  教官在队伍里直挺挺戳了两分多钟才反应过来,当下笑骂,“嘿!梁阁你他妈……”

  全班都笑了。

  其实最开始他们没那么怕梁阁的,就算早就听过他的名字,但他平时不怎么说话,也不惹事,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刷题看似没太大危险性。

  真正开始怕他,第一个是李邵东,李邵东那时候鼻青脸肿遇见梁阁都要绕着走的样子太深刻。第二个是霍青山,霍青山虽然成天嬉皮笑脸,看似并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什么距离感,但压根没人敢动他一下,梁阁第一次在教室里把霍青山掼到课桌上的时候,全班都吓得够呛。

  别说霍青山后来整天黏在梁阁身边,偶尔耍宝还要被梁阁踹一脚。

  梁阁说,“……是个对子。”

  所有人都对梁阁能这么冷酷地胡说八道为之一惊,又为之一敬。

  祝余都愣了一秒,“对子?那有下联吗?”

  简希怀疑梁阁这辈子的文学细胞都用来救这一刻的急了,他稍作沉吟,“嗯,四五分裂六小龄童。”

  你是真的牛逼。

  祝余晚上回家还是搜了“三上悠亚”,他房里有部老台式,百度百科上说歌手演员,他还以为是自己思想太龌蹉。

  直到看到下面“在日本有个叫三上悠亚的女孩,她命运多灾多难,在学校当老师被学生侵害,在医院当护士又被她的病人侵害,在别人家当保姆又被男主人侵害……”

  底下关联着“三上悠亚s/”“三上悠亚□□”“三上悠亚中文字幕”……以及露骨大胆的写真图,让人脸红心跳。

  “满满,还没睡吧,你的校服……”

  林爱贞象征性敲了下门就直接进来了,祝余手忙脚乱返回到桌面,惊魂未定地看向门口。

  林爱贞看看他,又看看返回到桌面的电脑屏幕,就站在那里,明明什么也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她进来把校服放在祝余床上,出门前只嘱咐了句,“没事,早点睡。”

  还贴心地把门碰上了。

  祝余感觉蒙受了不白之冤。

  他当然不是不看这些,他极其偶尔地会看一下,胡乱看,并不记名字。他更喜欢文字,那种不直白的,含蓄而给人十足想象余地的。

  下次还是用手机查吧。

  当天又睡得晚,脑子里十分y乱,第二天年级组通知开会,回来时浑浑噩噩蹭掉梁阁桌上一本书,叫《金牌之路》,应该是竞赛教材,他捡起来还给梁阁。

  随口一问,“你们noi很多比赛吗?”

  “嗯。”

  祝余懵懵懂懂都没明白他说什么noip,省选,冬令营,国集,ioi,直到他说,“大学还能参加a。”

  “s/?”

  托昨晚网页的福,他把a听成了s/,并瞬间回想起那些热辣的写真图,既惊又骇,竭力掩饰,“你以后也要……s/吗?”

  “不一定,如果我读计算机的话。”

  “计算机压力这么大吗?”

  还要去搞s/。

  梁阁想了想,“挺大的。”

  毕竟秃头的不在少数。

  “哦。”祝余故作平静地颔首,愣愣回到自己座位,没一会儿又缓缓转过来,“我挺尊重这个的,没事,很正常,虽然不被主流社会接受,但是压力还是要释放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我可以理解。”

  “啊?”梁阁终于发现了端倪。

  主流社会?释放压力?

  上课铃响了,是政治课,政治老师是个很热情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上课很有激情。

  课上了两分钟,梁阁突然递给他一张纸条,纪律委员和班长传来一张纸条。

  祝余展开纸条一看:

  “我说的是a,不是s/。”

  a后面还附上了(国际大学生程序设计竞赛)。

  祝余那一瞬间尴尬得都静止了,这个世界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他狠不得把自己嵌进水泥墙里。

  实在无知又无耻。

  尤其梁阁还在他后面笑出了声,低而短促,但因为上课安静,所以格外明显,梁阁平时又很少笑,好多人扭过头来。

  虽然知道这些人都是因为梁阁笑才转过来的,但祝余潜意识总觉得他们在旁观自己的愚蠢。

  社死不过如此。

  自从参加了那个丢脸的演讲比赛,就接二连三出这种岔子,假笑都维持不下去了,像鸵鸟一样把脸埋进了政治书里。

  他是那种很讨老师喜欢的学生,成绩好,上课非常认真专注,两只眼睛总像望灯塔一样望着老师,后背像放了把尺端正笔直,老师询问他就会点头示意,偶有互动,很多老师上课会格外关注他。

  他刚埋下头一分钟,政治老师就发现了,“祝余怎么了?抬头抬头,还因为演讲比赛难过?倒数第二没有什么……”

  祝余这会儿才想起来,政治老师和英语老师一个办公室。

  他好像被命运扼住了咽喉。

  “虽然还没学到,但老师今天简单和你们提一下发展观。发展的实质是事物的前进和上升,事物发展的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是前进性与曲折性的统一……人是不断发展的,现今的挫折并不能代表什么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明白了吗祝余?”

  祝余脸火烧云一样的红,他人白,脸一红起来,眼睛就显得水雾濛濛尤其氤氲,好似噙泪欲滴,他点了点头。

  这下全班都知道班长演讲比赛倒数第二,还沮丧得哭了!下课后一波波来安慰他。

  后面几节课祝余都没有抬起头也没有说话,梁阁在背后戳了他很久,他也岿然不动。

  一直等到晚间广播,广播里通知四月初月考,又通报了一下上次英语演讲的获奖名单。祝余察觉到好多人都装作不经意地回头看他,担心他又怕刺激他。祝余都没力气假笑了,反正所有人都会觉得他在强颜欢笑,索性低着头。

  梁阁又戳了戳他,“转过来。”

  他没有动。

  “给你看个东西。”

  还是没动。

  “别后悔啊。”

  他斟酌两秒,好奇战胜了尴尬,握着笔转过去了。

  梁阁疏懒地倚着椅背,手里有张扑克牌——是他之前缴获的霍青山和艾山的那副牌。梁阁在牌中间折了一褶,两指一弹,纸牌就像暗器一样朝祝余旋了过来,很快,祝余还没眨眼,就从他耳边飞出去了。

  他立刻转过头,看到飞出去的纸牌在空中打了个弯,从另一边又回到梁阁手里。

  祝余见过飞牌射击,从来没见过能回来的。

  他像个吃惊的小木偶,舌桥不下,“它、它、它灰回来了!”

  梁阁学着他磕绊的样子,还恶劣地故意也把音发错,“它、它、它灰回来了!”

  “你又学我讲话。”

  “你又学我讲话。”

  “梁阁!”

  “嗯?”梁阁凑到他眼前,眉梢一挑,生动又痞气,梁阁看着他,幽邃黑沉的眼潭深不见底,像要直直把他拽进去,放低了声音,“不难过了。”

  祝余愣了半晌,才慢慢笑起来,眉眼齐弯,他想起他爸的话,“高中的朋友,很多都会是一辈子的朋友”。

  心底柔软又感动,朋友都不足以形容梁阁了,第一次这样直白,“你真是我一辈子的兄弟。”

  梁阁觑着他,两指一挥,牌又扔出去了。

  这次没有飞回来,梁阁起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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