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指鹿为狗_白月光她每天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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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指鹿为狗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在渡风城作妖的狂风也渐渐缓和褪去,空旷的街道上再度恢复平静,只余下满地纸钱和枝桠碎屑。

  直到东方露出第一抹白,阮明烛也从梦中清醒,一道极快的白影飞速下床。

  晨曦透过纸窗照射出道道光线,朦胧中她好像看见了到处飘动的短毛。

  阮明烛揉揉眼,支手撑起身子,掌心忽然碰到一团毛绒绒的玩意,她抓起一看,床上怎么会有一团毛?

  空气中也浮动着柳絮般的毛发,眼熟得紧,她穿上鞋子跑到狗窝旁一对比,果然是池清焰的毛!

  小兽缩成一团,呼吸间胸前的起伏很是剧烈,阮明烛担忧地摸上他的后颈,嘟囔道:“温度也不高呀。”怎么呼吸这么急促。

  她摸到池清焰的脊背时明显感受到一颤,还没反应过来就摸到了一块光溜溜的地方。

  不就是昨天她薅秃的那块吗?

  手中的毛发忽然变得格外烫手,阮明烛心虚地起身,应该不是她的原因,是池清焰小小年纪就脱发了,一定是这样没错!

  阮明烛试图用开窗通风来解决到处乱飘的毛发,刚离开就听到:

  [池清焰好感度:

  这么突然?她干什么了?

  阮明烛心情大好,一开窗却瞬间被眼前震撼人心的风景所吸引。

  可能是雨后的阳光过于晴朗,围绕在横断渡风城山脉上的云层在光照下渐渐散去,好似一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仙子慢慢揭开面纱。

  漫山遍野的青葱翠绿,一簇一簇的黄色点缀山间,还未散去的缥缈薄云像披帛一样缠绕在山腰,有掠过的鸟鸣,有雨后的泥土香,胜过人间仙境。

  那抹黄色是……迎春花?

  阮明烛看向桌上的迎春花,一丝不解划过心头,春季也不止迎春花这一种花,为什么只有它能开,还开得如此灿烂?

  要说迎春花的生命力强也不对,路边的野花生命力不强吗?可渡风城里就连半片野花瓣都瞧不见。

  百思不得其解。

  阮明烛叹息一声抱起池清焰正准备出门,刚抽出门栓就有一颗白球“咕噜”一下滚到脚边,她眨了眨眼,这不是昨日扬言要砍死她的陆音音吗?

  比起昨日,陆音音灵动的小脸沧桑了不少,眼下的黑眼圈几乎要耷拉到嘴角,双眼无神地抬眸看她。

  迟钝半天,她跳起来扯着干涩的嗓子说道:“你和我师兄是没可能的,识相的就别靠近他,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好熟悉的台词,下一句是不是该说‘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师兄’……

  阮明烛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不会是在我门口坐了一夜吧?”

  “……是又如何?”

  这么骄纵的性子枯坐一夜,看来是被训话了,“你不会是专门守着我,就为了说这一句话吧?”

  “是又如何。”

  “你不会是喜欢你师兄吧。”

  “是!又!如!何!”

  掷地有声,四目相对。

  阮明烛心中划过了然,反观陆音音的脸上‘噌’的一下染上红霞,大脑嗡嗡的响,她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大实话。

  阮明烛调笑道:“不必脸红,喜欢男人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陆音音一改嚣张气焰,神色飘忽的双手合十,扭扭捏捏道:“那个,你可以,不告诉我师兄吗?求你!”

  哟,还是暗恋。

  “理解,理解。”阮明烛含笑点头,“不过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你说是吗?”

  陆音音一时怔愣,竟然从一张酷似师姐的温柔脸上看出了‘狡猾’二字,脑中闪过各种‘跪地求饶’、‘钻□□磕头’的画面,心如死灰。

  “……你说。”

  阮明烛立即道:“让我和你们一起上山,我也想要找到尸鬼。”

  顺藤摸瓜,说不定能找到虞白。

  “你找那尸鬼做什么?”陆音音看她就是一幅体弱多病的样子,碰到尸鬼还不得被撕碎咯。

  说谎这件事,阮明烛从不打草稿:“你有所不知,我的未婚夫下山除魔至今未归,我听闻是渡风城里有魔物作祟,也不知道他在不在这,但我也还是想尽绵薄之力来帮他。”

  后面的话陆音音没听进去多少,她的重点阮明烛竟然有‘未婚夫’!!那这个未婚夫就绝不能死,不然她改嫁师兄怎么办!

  陆音音仿佛见到亲人般握住她的手:“这个忙,我帮定了!”

  刹那间,空气中温度攀升,陆音音瞬间抽回手望着阮明烛怀中有些怪异的宠物。

  池清焰睡得正香,就听见阮明烛的一番真情告白,心中十分不屑。

  都成仙了还一幅为爱情要死要活、赴汤蹈火的可怜样,没出息。

  [池清焰好感度:

  阮明烛瞬间低头睁大双眼,她又哪里惹他了!一早上反反复复地。

  鉴于池清焰的阴晴不定,阮明烛恨不能抡起他甩上几圈再丢出去。

  以至于陆音音问她“你的灵宠叫什么名字”的时候,她脱口而出:“小狗。”

  陆音音:?

  说完就后悔了……

  快速找补道:“我毕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养一只小狗,可惜他不是,所以我叫他,‘小,狗’。”阮明烛眼神真挚,散发着由内到外的自信。

  “指鹿为狗”,哪怕他是只麒麟。

  [池清焰好感度:

  “哈哈哈,好听吧。”阮明烛憨笑三声,她没疯,她绝对没疯。

  陆音音猛地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她直觉告诉她阮明烛疯了,艰难道:“……好听。”

  一大清早,坐在大堂里的阮明烛仿佛头顶化不开的阴云,神色颓废。

  不知怎么的,就是怪想云潋的。

  难怪世上会有‘偏心’这两个字,一个不用教就能自学成才,一个天天教还毫无武德。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呢?

  哦,池清焰不是人。

  “师妹?”程玘行诧异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陆音音可算是看到了救星,奔到程玘行身边甜甜笑道:“师兄,早啊。”

  “你和这位姑娘……”昨天不还喊打喊杀的吗?

  程玘行话没说透,陆音音直接打断道:“我们相谈甚欢,一见倾心,再见钟情……呸,一见如故,决定当一对好姐妹!”

  阮明烛回过神,面对程玘行的诧异主动上前道:“道君昨日的好言相劝,明烛心领了,但我来渡风城确实是有要事。”

  “明烛的未婚夫可能也在山上除祟,她就是来找他的,我们带她一起上山吧。”陆音音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把‘未婚夫’这个消息告诉了程玘行,格外加重了这三个字的音调。

  哪知他厉声道:“不可!渡风山险象环生,非你等可去。”

  他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不仅不带阮明烛,甚至连陆音音他都没想带。

  “凭什么!”

  阮明烛早知他不会轻易答应,“这座山头不是道君一人的,即使你不同意我还是会上去,我若一人遇险,也就当葬在渡风山,恳求道君带上我也不过是想省一些费神探路的时间。”

  如果她一个人,她死都不去,谁要葬在这种一片黄花的荒凉山头和尸鬼作伴啊!她害怕……

  但表面上,阮明烛目光灼灼、言辞恳切,眼神中满是对上山的坚定,隐约含着一丝失望。

  “若道君不愿意,就算了。”

  道德绑架不了她,但可以绑架程玘行。

  此话一出,程玘行越发纠结,他不能放任一个姑娘家独自上山,还是在知道的情况下,但若同意她一起上山……

  “好吧。”程玘行眉头紧锁,除了同意也别无他法,至少有了危险自己还能保护她一下。

  “那我呢?”陆音音指着自己,程玘行连哄带拽将人拖走,只留一句:“今夜子时,一探渡风山。”

  子夜时分。

  酒楼大堂内灯火通明,阮明烛到场时,墨门和定阳宗的弟子都已准备就绪,灵音观由程玘行带领,也不知道他怎么哄骗的,队伍里确实没有陆音音的存在。

  而阮明烛也是背着灵璧出来的,她既不能让她坏事,也不能让她涉险。

  “既然人都到齐了,出发吧。”

  一声令下,三大宗门鱼贯而出,阮明烛的打扮混在灵音观的队伍里简直毫无违和。

  平时各大仙门再不和睦,到了正经事上,还是能十分理智的将恩怨放到一边,齐心协力合作除祟。

  雨后的青石地面还有些泥泞,之前散落的纸钱已经被踩得像是一坨坨纸糊粘在地面。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嗒——嗒——嗒——”

  长街上,迎面走来的打更人披着蓑衣身背斗笠,扯着嗓子三击手中竹梆子。

  念青荷不知想到什么嗤笑一声,转头看向大半夜还头戴黑纱斗笠的墨京元说道:“你若剑道不成可以来打更,不用买装备,直接上岗。”

  墨京元:“毒妇!我若是打更的,你就是倒夜香的。”

  阮明烛已经数不清自己听过多少这样的争吵,只好堵住耳朵权当没听见。

  打更人佝偻着身子从他们身边经过,神色迟钝地抬头道:“几位是要上渡风山?”

  “正是。”

  “半夜三更的,去那渡风山做什么,那里恐怖的很。”打更人声音沙哑的像两块老树皮在相互摩擦,不由让阮明烛多看了一眼。

  “子时阴气最重,妖鬼更易现行。”程玘行问道:“老人家又何出此言?”

  “上去的都下不来,每夜还有女鬼啼哭,黑灯瞎火的本来就看不清,山上的雾气还重,根本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最好别去。”

  尸鬼都没找到,又来一个女鬼。

  “多谢老人家提醒。”程玘行拱手道谢。

  见他没有折返的意思,打更人摇着头与他们擦肩而过。

  阮明烛看着他离开,慢慢走远融进远方的雾气中,雾气好像确实变重了。

  来到渡风山脚往上看,一座巍峨望不到顶峰的山脉,再被云层雾气一团包裹,可视范围不过十米,连脚下的路都走得十分艰难。

  除了重重迷雾,阮明烛似乎闻到了空气中的一丝混杂花香,分不出是哪一种,又觉得哪一种都有。

  “怎么这么冷啊!”墨京元搓着双臂,越往山上走越是觉得遍体生寒。

  阮明烛看了他们一眼,默默把冰凉的手塞在了池清焰的肚子底下,动物肚子就是暖和。

  池清焰不过动弹了一下就继续睡觉。

  而前面领头的程玘行却面色凝重,与其余二人对视一眼均发现了不对劲,他们手中聚集的灵火不仅无法照亮前路,更是散不尽丝毫雾气。

  这样下去,灵力枯竭是迟早的事。

  阮明烛也意识到了这点,她默默催动口诀试图驱散雾气,但她的那点灵力仿佛石沉大海般湮没在了雾里。

  “我们轮流点灵火,保持最佳状态上山。”程玘行的这句话是对自己门内弟子所说。

  可这一声仿佛石沉大海。

  他猛然转头,身后除了阮明烛哪还有人!

  注意到他动作的墨京元和念青荷一齐转身,同时喊道:“人呢!我那么大一堆师弟妹呢!”

  程玘行施法将寻音入密、千里寻人用了个遍,手中的通讯灵石也依旧灰暗没有反应,他下了定论:“我们好像和他们走散了。”

  这还用你说?

  四人面面相觑……不,应该说是阮明烛一人头顶三道怀疑的目光。

  她可太无辜了!

  “我只是一直跟着道君你的脚步走罢了,何时不见的那些弟子我也不清楚,我可不是女鬼哦。”

  越描越黑,怀疑的目光更盛。

  “咔咔!”

  “谁!”

  一阵树枝折断的声音响起,程玘行执玉箫挥出一道灵力,雾气像被劈开的绸缎,背着月光勾画出枝丫枯藤之间那道骇人的轮廓。

  阮明烛惊:“是那个尸鬼!”

  枯黑色的尸骨上垂挂着的腐肉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气,像与天地融为一体,隐匿在黑暗中。

  “我来。”程玘行吹动萧音,随着乐声的激昂,道道灵气如刃般刮出,呼啸而过。尸鬼所在的方位枝丫尽折断,满地的落叶在狂舞。

  阮明烛则是一脸疑惑,恕她眼拙,在尸鬼所站立的位置没有嗅到丝毫魔气,程玘行的操作仿佛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

  墨京元和念青荷虽手握佩剑,却一致认为小小尸鬼不是程玘行的对手。

  可转瞬,浓雾四起。

  一身白衣的程玘行瞬间消失在雾中,萧音更是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程玘行!!”

  墨京元的呼声无人回应。

  想到上山的修士皆消失匿迹,阮明烛背脊一凉,三人背贴着背,四周只剩浓雾,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轻声细语的啼哭:

  “呜呜——呜呜——”

  莫非是……女鬼!?

  阮明烛当即一把掐紧池清焰身上的毛,手里有东西总归会多点安全感。

  “嗷!”

  池清焰不醒都对不起她下得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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