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4064
发案那日,是个明媚的好天气。
几个小厮早早地跑去府衙门口看榜单，他们则挤在吴瀚的房间里,等着小厮回来报喜。
楼上楼下咚咚的声音不断传来，吴瀚忍不住探头探脑往外看了好几回。
待看见空荡荡的楼梯,他肩膀搭拉下来，一转头,才发现大家都围在赵言身边。
他奇怪问,“怎么就我一人着急？”
方仲礼，“急也没用,现在就等小厮过来了。”
柳书宇点头，“对啊,反正一会就知晓了。”
苍白着脸的刘偐也点头。
赵言视线扫过几人,如果他们说‘真话’的时候腿不是在抖，他可能还真信了……
气氛忽然安静下来，清苦的茶汁幽香四溢，躁动的心似乎得到片刻的安抚。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咚地一声,重重击在他们心口,一个人影忽然冲了进来。
“少，少，少爷！中了！”小厮扶在门框上喘着粗气,话都说不齐全。
吴瀚方要激动得跳起来，柳书宇问了一句，“哪个中了？”
“方少爷,第十，十二名！”小厮终于把气喘匀了。
吴瀚几人失落不是自己的同时，也为方仲礼开心，转头笑着祝贺他。
方仲礼听到自己考了十二名，脸上的笑意掩饰不住，他亦哈哈笑了两声。
赵言站起来拍拍他肩膀，“方师兄，恭喜！”总的来说，他比县试进步了。何况府试要比县试难。
方仲礼亦是这么想的，没忍住又笑了两声，“石头，你肯定也考得不差，还有你们几个。”
“吴少爷！”吴家的小厮是第二个回来的，“第十六名！”
“柳少爷，第二十名！”
“偐小子，第二十二名！”
差不多半个时辰，一个个报喜的都回来了，只剩赵言的依然没有动静，若不是赵言心绪坚定，早就慌了。
回来的小厮被吴瀚几个打发出去继续看赵言的，他们转身便围在他身边让他别急。
“我不急，”赵言还反过来安慰他们。
幸而，一盏茶之后，钱福终于回来了，他也是踉跄几步扶着门框，气喘吁吁的，“少，少爷，第一！”
只要是第一名，等再久也值得。
赵言唇角隐约上
扬，肩膀则被人一拍，“恭喜恭喜！”
几人欣喜而真心实意地恭祝他，亦师亦友的赵言得了好成绩，他们比谁都开心。
赵言笑了一下，便道，“还有两场，大家再坚持坚持！”
“诶！”如今情绪高涨，取得佳绩后正是信心十足的他们，自然是应得畅快。
赵言陪着他们闹腾了好一阵才回去。
一路上，钱福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头埋得有些低，欲言又止。
赵言想到他一路跑回来报喜，他倒了两杯茶水，端起一杯自己喝，其余一杯放在一旁，提醒道，“钱福，喝点水。”
“诶！”钱福吓了一跳，受宠若惊地看着桌面那杯茶，“这？”
“怎么了？”赵言疑惑地看他。
小厮摇摇头，一时没去接那杯茶，“赵小少爷，小的，小的下午本应该早些回来的，都怪小的这张嘴，让几位少爷你等了这么久。”
他明明是第一个挤进去的。
说着他便啪地打了自己一下。
那声音赵言听着都疼，他刚要叫住他，钱福便继续道，“第一名的榜单出来得慢一些，小的一开始便是奔着那第一名去的。”跟在他身边这些日子，他有种莫名的自信。
说到这，他摸着后脑勺，“看到小少爷的名字时，小的没忍住兴奋地喊了几句，结果一转身便倒霉地被人拉住了，然后那些人便一直追着小的问！”
他还有些委屈地松开捏着的袖口，敞开让赵言看见，袖口那一圈被人扯烂了，晃晃荡荡地挂在那……
赵言一时无言，他低调还惹事了，但又瞧着他这副模样好笑，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我不会责骂于你。”
过了好一会，小厮才反应过来，脸上挤着笑容，殷勤地替他倒满茶水，一张嘴吧啦不停，“少爷，小的还是第一回见到像你这么低调的。”
“发案之前，他们便在赌府试第一场第一名会是谁，小的仔细听了两句，其中他们提到最多次数的，是一个叫李什么山的，没想到倒是被少爷你拿下了。那李啥山，得了第二名，不过其余的排在后面的那几名，那名声早就传得到处都是了，第一名的少爷你还没露个脸……”
赵言听完也没将它放在心上，他道，“等以后露
面也不急。”
“诶，那也成。”钱福笑道。
吴老爷分配给赵言的两个小厮，他打发了一个到瀚哥儿那，如今只留下钱福。
待他一离开，赵言在桌前坐下，摸到温热的茶杯，浑身舒适，如今被钱福侍候得好好的，他没去想成绩的事，反而又浮现了关于书童的念头。
只是想到现状，他又叹气，只可惜他太穷了，暂时养不起。
外头热热闹闹讨论了几回，赵言一概没有理会。
府试第二场也很快到来，赵言见他们那信心十足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上考场，心想这样挺好的。
进考场接受检查之前，赵言又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那些讨论无伤大雅，他们只不过是好奇他这个人而已，他总不能走上去自我介绍一番:你们在找我？我就是赵言。
检查完，裹紧衣服穿好鞋子，赵言拎着考篮进去。
他这回的号房不漏雨也不漏风，就是桌板的一角似乎被什么啃噬过……
擦好桌子，他特意坐远一些。
时间一到，便是同前一场一样的程序，官方发卷，考生审题不许动笔。
赵言翻阅完，眼前已经有几个巡逻的经过，他低头看自己的，并不理会。
每看一题，他便简单梳理一下答案，待翻到最后一页，锣鼓一敲可以答题了。
第一日和第二日的气候要比前一场好，赵言也不用动不动就捂着衣服防漏风，他专心致志答题，效率都高了不少。
第三日时，他答得比以往都要慢一些，因着卷中有两题比以往难一些，下笔之前，他先是在素纸上简单写上一二三个观点，引经据典去论证，环环相扣，等梳理好顺序，尔后才将论点扩展开抄写到答卷上，几乎才落笔的功夫，锣鼓敲响，考官准备收卷。
赵言放下笔，端正坐着，考官收他的时，他的卷子在眼前晃过，他闻到淡淡的墨香味，心情莫名平静下来。
半柱香后，考生可以离开了。
几乎同时，他听到了一阵迫不及待的唏嘘抱怨声。
这场考试分明比前场要难，但他一出门却还能打起精神好好站在那，他自个也有些莫名。
“赵小少爷，”探头探脑的钱福立即跑过来扶他。
“瀚哥儿他们出来没有？”
钱福摇
头，“小的一直在这等着，还未看见几位少爷的身影，赵小少爷你是最早出来的。”
赵言转过身，准备等他们出来。
没过多久，他们陆陆续续出来了，赵言几乎一看见他们拖着疲乏身体生无可恋出来的模样，他就想到一句话，人生真的是起起落落。
但他转而又想，只要自己够厉害，还是会起来的。
瀚哥儿大半力气靠在小厮身上，走到赵言身边，叹了口气。
其余几个也都围在他们身边。
想到他们进去时还是欢天喜地的，这会儿丧成这样，他打起精神提议，“我们先回去洗漱一番，考试的事等休息好再提。”
“好，”
关于题型变难一事，虽然难度对于每人来说有不同程度，但除非你是考官，总体上还是你难大家都难，毕竟大部分还是靠勤奋来凑的‘普通人’。
赵言回去休息了一夜，见他们第二日还是一脸郁闷，他将前一日心里想的话说出来安慰他们。
他的话，乍一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仔细一听更有理。
方仲礼在他旁边坐下，听他说完后身体倏然放松，他笑道，“石头你总有办法安慰我们。”
“你们也要自信些，就如前日进考场那会儿一样。”
“是是是，”吴瀚大大咧咧在旁边坐下，心里闷着的那股气在昨夜就消了。
“与其想考场的事，还不如想想今日吃些什么补补身体，过几日还有一场。”
能考下一场，说明这场也能过。方仲礼懂他的意思，见他在吃蜜饯，他没忍住也捡了一个，笑道，“石头，你这是对我们非常有信心啊？”
刘偐和柳书宇见状也上来拿蜜饯吃，一时那盘蜜饯变得抢手起来，赵言拍拍手，“我不对你们有信心，难不成对外头那些我不认识的人有信心？”
方仲礼一时哑然，他低头一寻摸，盘子已经空了……
赵言说的话，他们都会放在心上。
虽说是要找个补身子的菜谱，但也不敢大补特补，他们最多是让客栈的伙计顿一锅暖胃的鸡汤，隔日再来一锅老鸭汤。
人与人之间是会相互影响的，赵言一向淡定的模样，他们的性子也变得稳当起来。
他们每日都安安静静待在客栈里等候成绩出来
。
时间几乎一晃而过，发案那日，小厮提前去占好位置。钱福特意在赵言面前保证，一定会管住嘴，看见榜单就早早回来。
几人聚在吴瀚的房间，他屋里的窗户，虽然能眺望远处，但是看不见府衙那边场景，只他们还是挤在窗户口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今儿都挤去看榜了，街上的人少了许多。”吴瀚指给他们看。
方仲礼探头看了眼，慢慢道，“恐怕众多考生也就只有我们如此淡定的了。”
这会至少没抖腿了。
柳书宇挤过去，“石头都相信我们，我们更要相信自己了。”
他这么说也算是在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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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厮早早地跑去府衙门口看榜单，他们则挤在吴瀚的房间里,等着小厮回来报喜。
楼上楼下咚咚的声音不断传来，吴瀚忍不住探头探脑往外看了好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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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奇怪问,“怎么就我一人着急？”
方仲礼，“急也没用,现在就等小厮过来了。”
柳书宇点头，“对啊,反正一会就知晓了。”
苍白着脸的刘偐也点头。
赵言视线扫过几人,如果他们说‘真话’的时候腿不是在抖，他可能还真信了……
气氛忽然安静下来，清苦的茶汁幽香四溢，躁动的心似乎得到片刻的安抚。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咚地一声,重重击在他们心口,一个人影忽然冲了进来。
“少，少，少爷！中了！”小厮扶在门框上喘着粗气,话都说不齐全。
吴瀚方要激动得跳起来，柳书宇问了一句，“哪个中了？”
“方少爷,第十，十二名！”小厮终于把气喘匀了。
吴瀚几人失落不是自己的同时，也为方仲礼开心，转头笑着祝贺他。
方仲礼听到自己考了十二名，脸上的笑意掩饰不住，他亦哈哈笑了两声。
赵言站起来拍拍他肩膀，“方师兄，恭喜！”总的来说，他比县试进步了。何况府试要比县试难。
方仲礼亦是这么想的，没忍住又笑了两声，“石头，你肯定也考得不差，还有你们几个。”
“吴少爷！”吴家的小厮是第二个回来的，“第十六名！”
“柳少爷，第二十名！”
“偐小子，第二十二名！”
差不多半个时辰，一个个报喜的都回来了，只剩赵言的依然没有动静，若不是赵言心绪坚定，早就慌了。
回来的小厮被吴瀚几个打发出去继续看赵言的，他们转身便围在他身边让他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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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一盏茶之后，钱福终于回来了，他也是踉跄几步扶着门框，气喘吁吁的，“少，少爷，第一！”
只要是第一名，等再久也值得。
赵言唇角隐约上
扬，肩膀则被人一拍，“恭喜恭喜！”
几人欣喜而真心实意地恭祝他，亦师亦友的赵言得了好成绩，他们比谁都开心。
赵言笑了一下，便道，“还有两场，大家再坚持坚持！”
“诶！”如今情绪高涨，取得佳绩后正是信心十足的他们，自然是应得畅快。
赵言陪着他们闹腾了好一阵才回去。
一路上，钱福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头埋得有些低，欲言又止。
赵言想到他一路跑回来报喜，他倒了两杯茶水，端起一杯自己喝，其余一杯放在一旁，提醒道，“钱福，喝点水。”
“诶！”钱福吓了一跳，受宠若惊地看着桌面那杯茶，“这？”
“怎么了？”赵言疑惑地看他。
小厮摇摇头，一时没去接那杯茶，“赵小少爷，小的，小的下午本应该早些回来的，都怪小的这张嘴，让几位少爷你等了这么久。”
他明明是第一个挤进去的。
说着他便啪地打了自己一下。
那声音赵言听着都疼，他刚要叫住他，钱福便继续道，“第一名的榜单出来得慢一些，小的一开始便是奔着那第一名去的。”跟在他身边这些日子，他有种莫名的自信。
说到这，他摸着后脑勺，“看到小少爷的名字时，小的没忍住兴奋地喊了几句，结果一转身便倒霉地被人拉住了，然后那些人便一直追着小的问！”
他还有些委屈地松开捏着的袖口，敞开让赵言看见，袖口那一圈被人扯烂了，晃晃荡荡地挂在那……
赵言一时无言，他低调还惹事了，但又瞧着他这副模样好笑，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我不会责骂于你。”
过了好一会，小厮才反应过来，脸上挤着笑容，殷勤地替他倒满茶水，一张嘴吧啦不停，“少爷，小的还是第一回见到像你这么低调的。”
“发案之前，他们便在赌府试第一场第一名会是谁，小的仔细听了两句，其中他们提到最多次数的，是一个叫李什么山的，没想到倒是被少爷你拿下了。那李啥山，得了第二名，不过其余的排在后面的那几名，那名声早就传得到处都是了，第一名的少爷你还没露个脸……”
赵言听完也没将它放在心上，他道，“等以后露
面也不急。”
“诶，那也成。”钱福笑道。
吴老爷分配给赵言的两个小厮，他打发了一个到瀚哥儿那，如今只留下钱福。
待他一离开，赵言在桌前坐下，摸到温热的茶杯，浑身舒适，如今被钱福侍候得好好的，他没去想成绩的事，反而又浮现了关于书童的念头。
只是想到现状，他又叹气，只可惜他太穷了，暂时养不起。
外头热热闹闹讨论了几回，赵言一概没有理会。
府试第二场也很快到来，赵言见他们那信心十足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上考场，心想这样挺好的。
进考场接受检查之前，赵言又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那些讨论无伤大雅，他们只不过是好奇他这个人而已，他总不能走上去自我介绍一番:你们在找我？我就是赵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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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言放下笔，端正坐着，考官收他的时，他的卷子在眼前晃过，他闻到淡淡的墨香味，心情莫名平静下来。
半柱香后，考生可以离开了。
几乎同时，他听到了一阵迫不及待的唏嘘抱怨声。
这场考试分明比前场要难，但他一出门却还能打起精神好好站在那，他自个也有些莫名。
“赵小少爷，”探头探脑的钱福立即跑过来扶他。
“瀚哥儿他们出来没有？”
钱福摇
头，“小的一直在这等着，还未看见几位少爷的身影，赵小少爷你是最早出来的。”
赵言转过身，准备等他们出来。
没过多久，他们陆陆续续出来了，赵言几乎一看见他们拖着疲乏身体生无可恋出来的模样，他就想到一句话，人生真的是起起落落。
但他转而又想，只要自己够厉害，还是会起来的。
瀚哥儿大半力气靠在小厮身上，走到赵言身边，叹了口气。
其余几个也都围在他们身边。
想到他们进去时还是欢天喜地的，这会儿丧成这样，他打起精神提议，“我们先回去洗漱一番，考试的事等休息好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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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仲礼在他旁边坐下，听他说完后身体倏然放松，他笑道，“石头你总有办法安慰我们。”
“你们也要自信些，就如前日进考场那会儿一样。”
“是是是，”吴瀚大大咧咧在旁边坐下，心里闷着的那股气在昨夜就消了。
“与其想考场的事，还不如想想今日吃些什么补补身体，过几日还有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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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言说的话，他们都会放在心上。
虽说是要找个补身子的菜谱，但也不敢大补特补，他们最多是让客栈的伙计顿一锅暖胃的鸡汤，隔日再来一锅老鸭汤。
人与人之间是会相互影响的，赵言一向淡定的模样，他们的性子也变得稳当起来。
他们每日都安安静静待在客栈里等候成绩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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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几乎一晃而过，发案那日，小厮提前去占好位置。钱福特意在赵言面前保证，一定会管住嘴，看见榜单就早早回来。
几人聚在吴瀚的房间，他屋里的窗户，虽然能眺望远处，但是看不见府衙那边场景，只他们还是挤在窗户口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今儿都挤去看榜了，街上的人少了许多。”吴瀚指给他们看。
方仲礼探头看了眼，慢慢道，“恐怕众多考生也就只有我们如此淡定的了。”
这会至少没抖腿了。
柳书宇挤过去，“石头都相信我们，我们更要相信自己了。”
他这么说也算是在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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