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_公主府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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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1 章

  周辞渊终究没有提他忽然感慨的原由,崔茂怀很快也被外面的事分散了精力。

  “那位草原女豪杰在哪儿呢?我瞧瞧。”崔茂怀伸长了脑袋从窗户往外看去。

  周辞渊站在崔茂怀身后,一手自然的搭在崔茂怀肩头,一手指向下面一行人,介绍道:“领头那个身穿汉服的年轻人,是力瓦也赫,陛下新封的靖诚公。他身后紧跟着的,就是你好奇已久、之前传言要和须金勒联姻的达达渥儿,现如今已是南安县主。”

  崔茂怀从上往下看了个大概,跟着又问,“不是说陛下这回还封了个郡王吗?一下子就跟祖父他老人家齐平了。这不比祖父的王位来的还容易。怎么不见人念叨什么便宜王爷,果然也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的缘故?”

  周辞渊听着崔茂怀为其祖父打抱不平,不禁莞尔,“之前孟少卿亲陪的,就是归南郡王巴颌图。此人运道着实不错,但也是个有决断本事的。”

  “怎么说?”崔茂怀问。

  “能在两国交战中求存,还能让陛下将原本的公爵加封为郡王,还不算本事?”周辞渊笑答。

  北胡一直是中原边患,中原近百年战乱不止,朝廷更替频繁,也给了北胡壮大进犯的机会。靖朝立国后,开国皇帝倒是个有魄力的。面对躲入蜀地、有天堑保护的后沛小朝廷,先帝倒没有穷一国兵力非立刻攻灭其不可,而是用了围而不攻的办法,转将重兵屯于北境,抵御胡人进犯。

  早年靖朝在对胡的战争中,因为马匹、作战方式、灵活性等原因,一直处于劣势,也就是崔茂睿流落草原数年,熟知那些烧杀抢掠后就躲进草原的胡人都聚集在哪儿,才一战重挫北胡。

  然数年过去,渐渐恢复的北胡不免又对靖朝蠢蠢欲动。每年秋冬,草原食物不济,胡人扰边抢掠的行为的就不曾停止过,边境摩擦冲突不断。

  去岁,北胡新可汗继位,对待靖朝的态度明显尖锐许多。大股小股侵扰试探,直至月前,集合草原各部攻靖。

  “你道巴颌图和力瓦也赫两部为何归附我朝?任何一个政权,都存在内部斗争。胡人对外狠辣,对内同样残忍。部落间的权利斗争,多是随着一个部落所有男子被屠戮干净,女人小孩连同牛羊马匹,全成了另一个部落的战利品为结局……”

  “若非他两部在可汗争位中站错了队,继续留在草原实难存活,也不会背离故土,投诚我大靖。”周辞渊慢慢给崔茂怀叙述原委。“这还是他们没有直接反对现任可汗,才得以留到现在。可是边战一开,如他们这些实力一般,还遭上面厌弃的部落,自来都是征兵比例最高,战场上充当前锋马前卒,损失最大,却收益最小的一批……”

  “但巴颌图却能周旋着骗过王帐眼线和其它诸部,没有损失一兵一卒,顺利带着全族南逃至我大靖边城,直言归附。又在朝廷已经派人去迎接他们的时候,联合我军反攻胡人军队,接手了不少同样被当当作马前卒的部落散勇士,实力突升,从而让陛下再三考量后,从原本的公爵加封至现在的归南郡王。”

  啪啪啪——

  崔茂怀鼓掌以示自己对这位郡王的佩服。如此强人,若真和另外一个部落首领一样,只封公爵好像是有点不公平……

  “可是,这么厉害的家伙,陛下他老人家真放心安置在边境?”崔茂怀凑近周辞渊,悄声问道。

  然后,崔茂怀就被周辞渊刮了鼻子,得了句“果然长进了”的夸赞,又说“自己去看!”

  看什么?

  崔茂怀陪坐在专为胡人使团开办的宴席上,酒过三巡,眼前满是红衣舞姬热烈奔放的胡旋舞,不管是胡人还是作陪官员不少都下场跟着跳起来。

  舞池周围,半自助餐+烧烤+各类游艺都围了不少人,被封为南安县主的达达渥儿倒是对皮影戏颇感兴趣,由老师傅手把手教着,在白幕前摆弄……

  力瓦也赫倒是安坐原地,不断向周围官员敬酒。他下首,就是达达渥儿的父亲,任由儿女去瞧新鲜,这位老人家倒也始终坐的安稳。

  巴颌图,这人今年虚岁刚好四十,身材壮硕,一脸络腮胡。但离得近些,就能看到他右脸从耳际到下颚的一道粗重刀痕,据说是早年遇到狼群受的伤。刚才席上这人还玩笑说,草原男儿脸上有伤是荣耀,只是当初怕吓到新娶的妻子,所以为了掩饰这道狰狞疤痕开始留胡子,没想到胡子竟然越留越多……

  这人不但说话风趣,居然还会一些汉话。身后一左一右跟着长子次子,也都是结实有力的草原男儿。

  对比力瓦也赫那边一瞧就不对付的内部关系,巴颌图这边绝对是和谐友爱、上下团结一心的真实写照!

  “崔爵爷!您一人独坐有什么意思,来来来,我们敬你一碗!”

  崔茂怀还在认真看周辞渊留给他的“作业”,新一轮敬酒就又凑过来了。作为山庄主人、尤其是香飘十里酒水售卖量的直接掌控者,崔茂怀对这些胡人而言吸引力也是很大的。

  很快,欢愉气氛中,就有使团中人提及卖酒的事,以及熏肉、腊肠、泡菜,和山庄会员……

  “这儿的会员……我说了不算。”崔茂怀已经喝的脸颊绯红,眯着眼笑呵呵,“我拿酒和好吃的跟你们换马,完了我先给你们点心和酒楼的贵宾卡……”

  于是在热闹喧杂声中,崔茂怀这里很快就成了会场中心,仗着身边有须金勒这么个贴心翻译,和千年后的眼界知识,崔茂怀端着酒碗跟前后左右一圈人聊的飞起。从草原气候风景扯到出产养殖,还替胡人倾诉草原冬天生活多么不易……

  然后顺口加一句:“反正冬天你们要大批杀羊,我买了这么多马,干脆再捎带送我些羊吧,肥的瘦的小羊羔都无所谓……”

  再然后……拍桌子打板的声响跟鼓点似的开始频繁响起,胡人语气愤然,数次几欲拔刀,崔醉鬼更是拱火似吆喝质问是不是兄弟啦?!那刚才谈的都不算有本事咱们从头来!简直让在场所有人紧张侧目。

  再再然后……

  众人就见站都站不稳的崔官人、崔东家、崔庄主,居然跟胡人当场签订了十余张买卖契书,又一帮人肩膀搭肩膀哥俩好的又唱又跳,大喊着搬酒来要造什么酒塔酒泉,愣是群魔乱舞,刀盾火把齐上,直闹到崔爵爷彻底倒下去被其侄儿火速背走才算结束……

  “主子,水。”

  崔茂怀的固定套房里,某只小醉鬼被周辞渊抱着洗澡换了寝衣,出来用裘毯密密裹着,才接过息风递来的温水喂崔茂怀喝了。

  息风送了水,随即极有眼色的开始收拾地上散乱各处的衣袍鞋袜。顺便将一路撒下的羊皮、绢纸收起来,一眼扫过上面的内容,不由对周辞渊道:

  “主子,属下说句僭越的,就崔公子这本事,番邦外务合该全让崔公子管才是。必能大大节流朝廷每年巨额对外开支,也不会总被骂冤大头了。”息风声音压得极低,将崔茂怀谈妥的合约小心收起。

  周辞渊替崔茂怀掖好被子,一手还搭在崔茂怀微热的颊边,语音一样压的极低,“哦,如今下面不满情绪有这般大?”

  “不止,我朝素来对番邦优待,来靖学习的学子和来做生意番商一向有特别待遇。而打着朝贡觐见天朝天子的番邦使臣那就更了不得,不管是不是空手来的,来了吃穿住行全包不算,临行还有极丰厚的赏赐,之前不是查到过好几起假冒别国使团的吗?百姓私下议论的就不少……”息风回道。

  “这回对北胡之战,崔公子借韩大人之手弄出变石之法,边境也算有了守城攻伐的利器。接连数战都是我军大胜,按理正是该乘胜追击的时候,可对方一提议和,朝廷就答应了。不但答应,派去负责和谈的大臣倒活像咱们才是输家,简直有损边军士气……陛下的封赏也耐人寻味的很,对比这两个在北胡混不下去的小部落首领,咱们的将士流血伤残,刀剑马蹄下拿命填,可论功赏赐连人家一半都不到……”

  息风又凑近一点,“属下这两日跟回盛安来的边将兵士聊天,听闻这不满的声音在北境可不仅仅是骂‘冤大头’的程度。这才几日,盛安城中已有不少学子开始议论此事,就连百姓闲谈的也越发多了……”

  “公子,需要属下派人去查查吗?”

  息风开始不觉得,甚至因为自己也在行伍呆过,不禁有同样不平的想法,但这么详细说下来,也就觉察出其中异常了。边军不满议和、不满封赏都是可能的,但他们回盛安才几日,就能将这股不满情绪传播到这么大的范围,显然,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必,我大概猜得到背后推手是谁。”周辞渊慢慢道。

  息风愣了一下,旋即试探道:“莫非是姜老将军?”

  “姜老将军一向正直,深知为将者易受猜忌的道理,为避嫌宫里的姜淑妃缠绵病榻他都不曾有过书信问候,更何谈会让手下议论传播这种犯忌讳的话。”周辞渊目光微敛,早已不复面对崔茂怀的温和神情,“可惜,姜家也不是铁板一块,姜淑妃尚记得老将军教诲,可鲁王……只怕已经稳不住被人鼓动了。”

  “但能让流言传播的如此之快,直接表示对朝廷决策不满,对陛下封赏不公……这里面趁机浑水摸鱼的,火上浇油的,鲁王,果真够鲁笨的。”周辞渊道。

  “主子是说,这背后有韩王、晋王的手笔?”息风问。

  “不独韩王和晋王,郑王、许王、彭王、乃至皇长孙,哪一个是省油的灯?然众皇子中,唯鲁王外家执掌军权,往日因姜老将军低调,从不与宫中联系,鲁王倚仗也不显眼。可这回北境大胜,陛下连发圣谕褒奖姜氏一门,鲁王若能守住自身,处处收敛也罢了,偏是个经不得鼓吹赞捧的。殊不知,众矢之的,形容的便是他。”周辞渊淡淡道。

  “那主子,咱们需要做些什么吗?”息风问。

  “不必,这些事咱们都不用参与。你亲自往西南、典州跑了一圈,既然有了线索,就只管跟紧你手里的线。崔才至今咬死不肯交代,常二那边也毫无反应,我心里反倒不安。若非所图巨大,崔才根本不必忍受酷-刑坚持到现在,那些人更不会至今毫无动作……”

  周辞渊一改刚才漫不经心的态度,继续道:“之前石峰受命去调查巴颌图和力瓦也赫两部腾不出手,但他只怕已经觉察到我们有所隐瞒。虽说茂怀现在得了官身,正受陛下青眼,容不得他随意下手,但此人素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之后不管是关押崔才的地方,还是茂怀这边,行事都要更谨慎小心些。”

  “是,公子放心。”息风忙应道。

  “另外,盛安城里的这股流言风波,怕一时半刻不能平息。既然他们要借此拉下鲁王,势必要把事情闹大,最快速简单的办法就是挑动胡人两部和边军的矛盾。只茂怀才和他们签了约,后面难免会跟胡人走的近交道频繁,为防有人借口生事,你让这边的侍卫都警醒些。尤其是北地归来的边军……”

  “公子,这一点您大可不必担心。”

  息风难得的没有在周辞渊下令后立刻应是,细看眼中似还有些想笑,跟着又马上收敛,禀告道:

  “主子还不知吧,崔公子的点心铺子和酒楼,最近除了冬日新品活动,还随着边军入城加了条临时规矩:‘凡是这次北境御敌归来我朝将士,不管是买点心还是去酒楼吃饭,一律优先领号排位。且每位将士凭身份证明可获赠免费点心酒水。’是以,香飘十里酒楼在诸军心里比平乐坊还亲近。听闻前几日,胡人为买酒买每桌限量小菜在延善坊闹事不休,正是这些将士和崔公子的熟客、邻里一起,硬把那些胡人赶走的……”

  息风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跟着小心翼翼看了眼周辞渊,又缓声道:

  “属下不知公子到山上来了,今晚回来先去的王府。远远的,就听平安正跟王爷讲当日在香飘十里酒楼外咱们的人如何同胡人对峙、如何赶人。平安还感慨说,崔公子的人缘比起公子您……似,好的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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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平,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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