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工作_嬉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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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工作

  有旧伤就意味着刘翠兰在更早之前还遭到过他人殴打。张亦弛首先怀疑的就是刘翠兰的丈夫王世民。如果真是如此,那刘翠兰同时也是家暴受害者。

  照腹部的旧伤来看,其他地方新发现的淤青也有可能并不是在和凶手争斗时造成的。

  刘翠兰又是否是因为无法忍受家暴才离家出走?

  张亦弛心里多了很多的疑问。

  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张亦弛连忙把刘翠兰的衣服整理好。

  “张哥。”陈春生跑着过来了,生怕耽误张亦弛的时间,“你看这笔行不行。”

  “可以。”张亦弛接过笔在纸上象征性写一下道,“谢了。”

  “么事。”陈春生笑着就要进去拿手电筒再给张亦弛照明。

  张亦弛起了身,拦住了陈春生:“不用照了,我差不多检查完了,咱们出去吧。”

  “噢,行。”陈春生拿上了两个手电筒跟着张亦弛走了出去。

  除了一些王世民不允许查看的地方,刘翠兰的头部、手部、脚部张亦弛已经检查了几个小时,他不是专业的,已经尽其所能查完了,再看下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对尸体的调查告一段落,两人向村委会走去,村委会门口王世民正背对着他们跟村长说什么。两人快过去的时候,王世民应该是和村长说完了事情,急匆匆地转身想要回柴房继续看着张亦弛,但见张亦弛已经回来了又站住了脚。

  “查完咧?”村长问。

  王世民看着张亦弛。

  张亦弛道:“查完了,尸体如果你们想埋就先埋了吧。”

  “世民,那中午吃完饭就忙活哇。”村长向王世民说道。

  “噢。”王世民点点头,点起一支烟。

  张亦弛盯着那烟,瞳孔微缩。陈春生曾给他散过这种钱,烟草劣质但是便宜。而昨天晚上在窗户边监视自己,并在地上留下四五根烟头的人抽的也是这烟。

  陈春生掠过几人进屋子里放东西,他前脚进去,后脚张南洋就从里面出来了:“村长、叔,准备完咧。”

  “等等春生,一块儿去。”村长道。

  “去王世民家?”张亦弛问。

  “对,张哥也跟俺们一块儿去。”张南洋说道。

  陈春生出来了,村长道:“春生,你跟南洋先过去,帮你们世人叔打下手,你世人叔一个儿忙不过来。”

  “诶!”陈春生应下。

  张南洋讪笑道:“俺杀不了鸡,干不了活。”

  “噢,就你是个文化人,甚也做不了。”村长说了一句,张南洋有些尴尬,“春生,你先过去帮你世人叔去。”

  陈春生先他们一步跑着离开了。

  “咱们也走哇。”村长这才慢悠悠地走了。

  张亦弛、王世民、张南洋跟着村长。

  “柴房锁好了哇。”村长有点不放心地问道。

  “锁好了。”张亦弛回道。

  “噢。”

  “张哥,抽烟。”张南洋从兜里拿出一包好烟给张亦弛上了一根。

  张亦弛接过烟有些诧异:“我记得你不是不抽烟么?”

  “俺这烟是专门给人散的,村长、世民叔来。”张南洋又殷勤地去给村长、王世民散烟了。

  “呵。”张亦弛点燃了烟吸了一口。

  今天他抽了不少,但自己兜里那一包是一根都没有动过。

  许久,四人晃晃悠悠地到了王世民家。

  王世民家也很简陋,三间屋子,边上圈了栅栏,养着些羊羔。

  一边地上有一滩血,还有一地的鸡毛,估计是刚刚处理过鸡。

  陈春生双手沾染鲜血,从屋子里出来了:“世人叔去叫亲戚们咧,牛婶正帮着做饭,俺刚把那只鸡宰咧。”

  “春生把桌子搬出来哇,甚东西不够跟邻居们借一哈。”村长说道。

  春生又进去搬出了桌子放在院子里,除了桌子屋里就三个凳子,拿出来后村长、张亦弛、王世民一人坐了一个,张南洋则在旁边等着春生去跟邻居们再借一些。

  没多久春生一个人抬着一摞凳子回来了:“南洋哥,隔壁还有张桌子四五个凳子咧。”

  “行,慢点抬啊,不用着急。”张南洋一脸关心陈春生的模样。

  张亦弛明白陈春生的意思,东西有点多他拿不下,见张南洋不愿意,他便起身道:“走吧,我跟你去拿一下。”

  “走走走春生,俺这不是刚刚腿走的有点酸么。”张南洋见状连忙起来了,“张哥你坐着哇,俺跟春生去就行咧。”

  张亦弛坐下看着两人去了邻居家。

  “这个南洋啊,仗着有点文化是卡牛气的咧。”村长嘴里叼着支烟不屑地道,“那会儿去镇上念高中都是俺们村子里凑的钱。说是学的卡好咧,完咧考大学也么考上,又心气儿高看不上普通工作,这才回来在村子里教书。”

  “村子条件差,培养个人才不容易。”张亦弛道,“回来教孩子们教书也是件好事,以后能走出大山就尽量走出大山。”

  “外面有个甚好的,俺们村甚也不缺。”村长似乎是有一套自己的看法。

  张亦弛没和村长在这方面进行什么争论。

  没多久陈春生和张南洋就搬着东西回来了,拢共在院子里摆了两桌子,够坐十来号人。张亦弛跟村长、王世民他们一张桌子,王世人带亲戚们回来后坐在了另一张桌子边上。

  王世人、陈春生帮牛婶打下手,忙活了半个多小时,饭菜上齐了。

  张亦弛和王世民分别坐在村长的两侧,村长给两人纷纷上酒:“世民啊,这事儿已经发生咧,你也甭太伤心,杀翠兰的人咧,有警察同志在,你就放心哇。”

  王世民没说话,张亦弛同样也是。

  “来,喝一个。”村长举杯。

  张亦弛举杯同村长、王世民碰了一下,然后抿了一口白酒。

  他现在脑子有点乱,还在捋着情况。

  王世民应该是有家暴过刘翠兰,张亦弛更愿意认为刘翠兰是忍受不了家暴才离开的。

  至于凶手,就他目前遇到的这些人里,还没有一个可以完全符合凶手的那些特点,难道凶手不在这群人里,还潜藏在村子里吗?

  “村长,咱们村一共有多少人?”张亦弛问道。

  村长夹了一块鸡腿,吃的嘴上都是油:“俺们村有一百五十多户,八百来号人。”

  “男的有多少?”

  “五百多哇。”村子道。

  “这么多?”张亦弛有些惊讶。

  他以为村子里男女的数量差不多是平均的,至多是有一些小的起伏,但没想到村子里的男性比女性多了这么多。

  “不多。”村长还觉得不多,“男娃长大了能养活老子,那女娃能干啥,还不是得娉出去,有个甚用。”

  “啊……”张亦弛明白了。

  原来是因为重男轻女的观念。至于如何做到让男女比例这么大,他没有选择深问下去。

  “王世民。”张亦弛叫道。

  他原本还想叫一声世民哥,毕竟对方比自己大十多岁,但因为对方可能家暴过刘翠兰多次,而且今天上午还提到要剩下给刘翠兰办丧事的钱,过阵子再娶一个媳妇,这让他心里不舒服,对其观感变得很差,所以干脆直呼其名了。

  “怎么不见刘翠兰她们家的人?”

  王世民正埋头吃着馒头,听到张亦弛的问话,忽然停滞下来。

  “翠兰她们家不在俺们村。”村长笑着解释了起来,“她们家卡远的了,远嫁过来的。”

  “她被人杀了这事儿,她们家还不知道吧?”张亦弛又问。

  “那得写信咧。”村长道。

  张亦弛心里疑惑越来越多,让他无心吃饭:“离这么远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还又结了婚?”

  两个相隔很远的地方,一个还是在大山里,刘翠兰为什么要跑过来找四十多岁一事无成的王世民结婚?还要忍受家暴。

  “啊……”村长喝了口白酒。

  “俺们相亲认识的。”王世民回道。

  “对咧。”村长附和道,“翠兰不是脑子有问题么,相亲刚好俩人就看对眼咧。世民给亲家不少礼钱,亲家也觉着个傻闺女有个人看对了挺不容易,就答应咧。”

  张亦弛没说话。

  午饭吃完,王世民没有喝多,不像昨天大口大口喝,喝完就哭着骂娘。王家两兄弟同那些亲戚说着话,陈春生要送村长回家。张亦弛打算留下来从王世民家找找线索,张南洋表示跟着张亦弛。

  张亦弛进了王世民家的屋子里,里面很简陋,没什么贵重东西,也看不出任何新婚的痕迹。看来不止是丧事,就连喜事都办得很简单。

  家里毕竟贫困,张亦弛尽量理解。

  在王世民家里查看了一番,张亦弛并没有什么收获。

  这反而引起了他的怀疑。

  两人结婚三个月了,家里怎么连一点刘翠兰的东西都没有?没有照片、没有衣物,就好像刘翠兰从来没在这个家居住过一样。

  其中肯定还有隐情。

  哪怕和凶手无关,王世民和刘翠兰之间也一定还有什么秘密。

  “哥,咋样咧?”张南洋跟在张亦弛屁股后面也绕了一圈。

  “没什么,走吧。”张亦弛还是没直接问王世民家里为什么连一丁点刘翠兰存在的痕迹都没有,打了个招呼直接出了院子。

  “现在去哪?”

  “随便在村子里转转,了解一下地形。”说完张亦弛又抬头朝左右看去,“另外哪里比较高一点,待会儿过去一趟。”

  张亦弛想找一个可以俯瞰整个村子的高点,这样更容易了解村子。

  “俺知道哪有。”张南洋道,“但是现在大中午的这么晒,绕完晒暑呀,要么先去俺家坐一会儿?俺还正好有点东西想跟张哥你说说咧。”

  “你有事?”张亦弛看向笑着的张南洋。

  “诶。”

  张南洋现在没说明是什么事估计是暂时还不想说,张亦弛没有深问,只是盯着张南洋眼睛看了一下,便答应了他的要求。

  张南洋喜出望外,带着张亦弛前往他家。

  两人走了没多久就到了。

  张南洋家也挺简陋的,他推门招呼张亦弛进去。

  张亦弛走进去看见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一边的书桌上摆满了书籍,找了个凳子坐下:“家就你一个人么?”

  “爹娘走得早,当初上初中的时候就走咧,都是村子里的人帮着凑钱俺才上的高中。”张南洋也坐了下来,很诚恳的样子。

  “找我有什么事?”

  张南洋没说话,起身到桌子上翻出几本书拿给张亦弛看:“张哥你看哈,俺虽然么考上大学,但是俺回来了还一直看书咧,你看这些笔记,满满当当的。”

  张亦弛接过书象征性翻看了一下,里面确实记满了笔记。

  “俺一直认真学习,这些都是,俺都记满了笔记。”张南洋去拿书桌上的书。

  似乎只有这些书可以证明他这些年还在努力,还在学习。

  “有什么事直说。”张亦弛的身前已经堆满了书。

  “呃……”张南洋情绪有些激动,“俺、俺就是想走出大山,找一份体面工作,以后咧,在大城市生活。”

  “走出大山很难么?”张亦弛不解,“你有高中文凭,出去谋个工作应该可以吧?不是说王世人还出去打工过么?他都能出去你为什么不能出去?”

  “那不一样咧张哥!”张南洋有些急了,“世人叔出去那是当农民工搬砖咧,俺一个高中文凭的文化人,凭甚跟他一样也出去搬砖?俺这些年也一直看书学习,肚子里有东西咧!”

  张亦弛明白了,张南洋是想通过他在外面找一份好工作:“我就是一警察,我能怎么帮你?”

  “那警察在镇上也卡体面了,谁不给警察个面子,张哥您人脉比俺们这大山里的广,您帮着找找,帮俺也找个体面的工作。俺教书啥的都行,俺这些书都能倒背如流……”

  张南洋喋喋不休地说着,尽力想表现自己的特长,让张亦弛看得上自己。

  “我给你一个建议啊,你听听看行不行。”张亦弛打断了张南洋。

  张南洋听着。

  “你先走出大山,别对工作有什么要求,哪怕是做最基础的工作也行,起码你已经走出去了。慢慢你在外面站住了脚,再继续提升自己,试着找更好的工作,向上爬。”张亦弛给张南洋出主意,“我就是个小警察,这个我真的帮不了你,而且如果你一直想的是自己出去就必须要先拿到一份体面的工作,我估计你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张南洋泄了气,瘫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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