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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兆(想不想试着来一段新的)

  那天晚上,无论黄栌怎么劝说,孟宴礼坚持没有回家休息。

  他喝了一罐咖啡,却还是在黄栌看那些艺术家访谈时,靠在沙发椅里沉沉入睡,好像真的很缺睡眠。

  离开展馆,已经是深夜。

  到底是初秋,暑气褪去,夜风清爽。

  展馆外绿植葱郁,修建整齐,两人漫步于林荫小路,周遭只有虫鸣,有节奏地此起彼伏。

  孟宴礼问黄栌饿不饿,黄栌如实点头。

  两人在餐饮街找了一家还未打烊的饭馆,随便吃些东西,然后孟宴礼开车送黄栌回家。

  车子停在楼下,黄茂康显然还没回来,家里灯是暗的。

  黄栌在下车前,很认真地同孟宴礼道谢,感谢他带她去看艺术展,也感谢他明明那么疲惫了,还陪同她看访谈到深夜。

  她没说,其实后半程访谈自己已经心有旁骛,难以专心。

  孟宴礼按开车门锁,目送黄栌跑进楼道又退出来,抬起手臂和他挥手告别。

  他笑了笑,手背向外对她一挥,示意她,快上去吧。

  没过几分钟,楼上某层楼的灯光亮起来,一颗脑袋探出来,对他继续挥手。

  很快,孟宴礼的手机响了。

  接起来,是黄栌疑惑地在问他:“孟宴礼,你怎么还没走呀?”

  “这就走。”孟宴礼说。

  电话里的人似乎有些犹豫,沉默几秒,才很是担心地开口:“其实你睡着时,我看到了一小段短片,里面有你。非常小的一段,可能是几年前录的了。但你那时候看起来好累啊,状态特别不好,眼睛里都有红血丝的。那时候,你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过去发生过太多事情,孟宴礼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出镜过什么短片。

  仔细想想,才从记忆的旮旯里记起那么一帧。

  应该是艺术展馆筹备期间,那时候他以“grau”在艺术界出名,正如日中天,对画画的热情更是只增不减。

  以此为契机,孟宴礼打算在国内做一个私人展馆,展一些自己和朋友们的作品。

  一方面,可以有自己的渠道和同行多接触多交流,学习到更多的东西;另一方面,也可以把展馆作为自己的收藏基地,喜欢的作品自己买下来,留存在展馆中,供别人欣赏也供自己欣赏。

  那时候确实没想过藏着掖着,20岁出头的年轻人,做什么都锋芒毕露,就打算直接用grau的身份来开展馆。

  展馆修建好后不久的夏天,孟政一出了车祸。

  他躺在私人医院里奄奄一息,靠着每天砸进超高额的费用,也仍是勉强维持生命而已,随时可能离他们而去。

  那段时间孟宴礼的状态非常非常差,他是从画室出来看到了街边人群,才发现出车祸的人是自己的弟弟。

  孟政一浑身是血,在救护车上,孟宴礼紧紧握着弟弟满是血迹的手,听他神志不清地断续说,“哥,你的摩车可能要修”

  孟宴礼手上是没来得及清洗的油画颜料,沾染鲜血。

  这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无法再拿起画笔,无法再专心坐在画布前勾勒出一幅画面。

  他有过很多后悔。

  如果那天孟政一在画室滔滔不绝说让他陪时,他肯放下画笔陪他出去;

  如果那天他没有把摩托车借给孟政一

  国内的展馆临近开业,朋友们劝说他按照原计划录一段开馆视频,但孟宴礼已经没有办法做到像个没事人一样,面对镜头侃侃而谈。

  他放弃了以grau的身份开艺术展馆,也放弃了grau这个身份。

  因为医院里躺着的、一天比一天虚弱的,不是陌生人。

  是和他朝夕相处了20年的兄弟。

  比孟宴礼更加崩溃的是爸爸妈妈,尤其是孟宴礼的妈妈。

  准确来说,她并不是孟宴礼血缘上的亲妈。

  孟宴礼的生母在他3岁时患病去世,此后只间隔不到一年,孟宴礼的爸爸在长辈们的介绍下再娶。

  那时候孟宴礼很小,4岁不到的孩子,不肯接受这样的现实,闹过脾气也哭过抗议过。

  可是祖母和家人都劝说他:“宴礼啊,你是好小孩,爸爸一个人太孤单了,而且小孩子也不能没有妈妈的。新妈妈会对你很好的,会爱你,会照顾你,你要听话,要乖。好吗?”

  新妈妈真的很好,对孟宴礼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

  哪怕孟政一出生后,妈妈买什么仍然都是双份。如果只有一件,那也一定是给孟宴礼的。

  虽然偶尔孟政一会从哥哥那里拿走些东西,但那是孟宴礼对弟弟的爱,不是妈妈的偏心。

  孟政一去世后,妈妈无法从打击中走出来。

  他们兄弟的关系太好了,衣服经常共享,妈妈每每见到孟宴礼,总是噙满泪水,惶然想到天天和孟宴礼形影不离的孟政一。

  那是她的小儿子,她唯一的、亲生的孩子。

  痛失爱子,打击太大,那段时间她一直在看心理医生。

  直到有一天早饭时,妈妈看着孟宴礼,忽然崩溃大哭:“宴礼,对不起,妈妈想和你商量”

  他知道她要说什么。

  他不能总是住在家里了。

  孟宴礼走过去,揽住她的肩膀,她瘦得硌人。

  他说得尽可能轻松,替妈妈找了个理由,放逐自己:“妈,我在国内那些生意和艺术展馆事情太多,可能暂时要回国去了。我自己可照顾不好自己,打算带杨姨走,抱歉,您和爸爸得找一个新的帮手了。”

  没有埋怨,没有委屈。

  他也希望妈妈能在不看见他的日子里,慢慢康复。

  他们已经失去一个亲人了,不能再失去谁了。

  现在黄栌问他,“你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是,发生过。

  不开心的事情真的很多很多。

  但没必要让黄栌跟着忧心,她应该永远快乐,就像她蹦蹦跳跳看展时那样快乐。

  孟宴礼举着手机,目光落在楼上窗口探出来的小脑袋上,捏了捏眉心,避重就轻:“好多年前的事情了,记不清。不过今天陪你逛了这么久,下次如果我想起来什么要诉苦的话,找你陪我,怎么样?”

  “没问题啊!”她很江湖义气地答应了。

  “早点睡,我要走了。晚安。”

  “晚安,孟宴礼。你回去也要早点休息呀。哦对了,你到家给我发个信息吧,看你困得在放映厅都能睡着,我好不放心呀。”

  孟宴礼笑笑:“好。”

  那天之后,黄栌又一次以为,孟宴礼该回青漓去了。

  虽然他曾说过,如果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会找她诉苦。可黄栌觉得,诉苦也肯定是在电话里,孟宴礼又不可能一直留在帝都。

  感情上的失落是不可避免的,但她也可以自己想得通。

  如果有一个女孩子,和她同时出现,又和她一样倾心于孟宴礼,她是不会退缩的。

  可是叶烨在他生活中存在了太久太久了。

  他们过去的羁绊太多,黄栌想,她不该强求这样的情感。

  黄栌没谈过恋爱,有时候会猜想,就算她和孟宴礼在一起了,自己能不能接受孟宴礼在过去那么那么多年,都爱着另一个女人呢?

  而他的阁楼里,还放着一幅象征着爱情的火烈鸟摄影作品。

  偶尔会梦到不开心的画面,酒吧里孟宴礼给叶烨递纸巾的场景,一遍遍在梦中重演。

  可醒来,黄栌也只不过是轻轻叹气,然后打起精神,冲到食堂买几样自己最喜欢的早餐,吃饱了再元气满满地去画画。

  她在学姐的朋友圈里看到过一句诗,是黄景仁的《感旧》:

  “从此音尘各悄然,春山如黛草如烟。”

  黄栌觉得这诗句又美又悲伤,刚好符合她打算悄悄遗忘的心境。

  还特地找了一支画笔,沾着水彩颜料誊写下来,贴在自己的画板上。

  一切氛围都拉满了,结果

  孟宴礼他压根就没回青漓!

  他不但没走,还三天两头联系黄栌。

  他们一起吃过午饭、晚饭、夜宵,甚至还去看过一次电影。

  不知道孟宴礼是不是有什么奇妙能力,每次电话,或者信息发过来,都是在刚好赶在她结束画画时。

  甚至有那么一两次,黄栌是在站起来准备收拾画具从画室离开时,接到孟宴礼的电话的,特别巧。

  就这样过完了九月,十一长假期间,杨姨和徐子漾也跑来帝都了。

  黄栌准备送去参赛的画刚好画到收尾,很难分神陪他们去玩。只有假期的最后两天,她越是画到最后越是焦虑紧张,干脆放下画笔,和大家一起去了野生动物园。

  他们坐着游园小火车,看那些可爱的动物立在道路两旁,好奇或者麻木地看着他们。

  路过鹿区,黄栌从纸袋里拿出提前买好的胡萝卜条,伸长手臂去喂鹿。

  那只漂亮的梅花鹿不知道是不是饿惨了,吃相不太好,急急忙忙的。

  她感觉自己指尖都碰到了小鹿湿乎乎的唇,笑着尖叫着收回手,向身后躲。

  孟宴礼就坐在黄栌身旁,刚想出声提醒她,胡萝卜不要捏得太近。

  恰逢她靠后,和他撞了个满怀。

  动物园里总有淡淡的粪便味道,不是特别好闻。

  孟宴礼身上的味道永远清新,天气不算热,游园火车开起来,风是清凉的。但他的体温是热的,隔着轻薄的衬衫布料,传递给她。

  黄栌感觉自己可能脸红了,躲着他的目光转过头,在纸袋里继续摸索胡萝卜条。

  他们都听到,杨姨哈哈大笑着说:“哎呦,我好像碰到这鹿的牙了呢。”

  徐子漾那边反倒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这个缺德的,拿着胡萝卜条自己吃上了。

  他也不嫌脏,就那么大模大样地对着那些鹿,使劲儿嚼着,幼稚地和动物“略略略”:“不给你们吃,哈哈哈,馋吧?哈哈哈哈”

  黄栌诧异地瞪着徐子漾,觉得这个人可能是疯了,却被孟宴礼用手掌轻轻蒙住了眼睛。

  他说:“少看他,容易变傻。”

  也许是徐子漾听见了,不满地用胡萝卜砸孟宴礼。

  孟宴礼他躲闪时,不小心和黄栌的头撞在一起。

  他这个人身上,总是有种从容,像无形中有种力量,让她在心理多一道安全感。

  夜里12点整,黄栌被手机震醒,一条来自孟宴礼的语音。

  “黄栌,刚送你那个,我瞧见两三次了,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吧?”

  车门打开,孟宴礼走下来,从后备箱抱出两幅画。

  也不怪孟宴礼能猜出来,家里确实有点空旷冷清。

  黄栌无语地看着他,忽然觉得仲皓凯可能和徐子漾能成为朋友。

  当时黄栌正在吃蛋糕,她给自己定了四寸的蛋糕,椰奶蓝莓口味,刚“嗷呜”咬了一大口,手机响了。

  十一假期过后,杨姨和徐子漾果然离开帝都了。

  毕竟杨姨和徐子漾都说明天回去的,这次孟宴礼一定和他们一起吧!

  孟宴礼没睡,应该是已经在床上了,声音慵懒。

  他仰头把剩下的半瓶饮料都喝了,空瓶丢进垃圾桶,一个隔空抛物,没进。

  孟宴礼什么都没说,只让她按时下楼。

  “你在帝都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吗?”

  偶尔和孟宴礼见面时,倒会变得安心些。

  黄栌趴在自己的床上,百无聊赖地用手机翻看相册,都是上次去逛孟宴礼的展馆时拍的。

  徐子漾那个大傻子则说,让她别再打电话了,他要在机场的按摩椅上舒舒服服睡上一觉。

  虽然这种事情概率很小,上一次发生,还是在她10岁时

  生日什么的,看来只能她自己过了。

  那画黄栌很熟悉,是grau的作品中她最喜欢的两幅。一幅她用了照片做手机壁纸,一幅她用作了聊天背景。

  黄栌忙着画画,后面收尾以为几天就能完工,却始终犹犹豫豫反反复复,画作总是拖着画不完。

  黄栌谢绝了仲皓凯和陈聆他们出去嗨的邀请,回到家里。黄茂康几天前就出差了,说是要这个月的月底才回来。

  黄栌叹了一口气,诚实:“嗯,就是他。”

  “知道!”

  某次见面时,黄栌甚至发现,孟宴礼已经给自己买了新的秋装。

  黄栌很喜欢这样的时光,但也暗暗告诫自己,可不能再多动心了。

  和他闲聊几句,她反而觉得没什么了。

  她想说,那你倒是快想啊,想好了赶紧回去吧,你这天天在我面前晃悠,我可怎么办啊!

  他说:“生日快乐,黄栌。”

  有时候黄栌会在生日那天,装作没事,只是约闺蜜同学去逛逛街看看电影,佯做自己热闹地过完了生日。

  黄栌纳闷:“寝室快关门了,你去哪啊?”

  仲皓凯笑得车都骑不稳,干脆跳下来推着车和黄栌并排走。

  黄栌发现,自己快要过生日了。

  孟宴礼说得对,少看,看多了容易变傻。

  夕阳把他整个人映成暖色调,像金乌拟人,从天边走来。

  告别孟宴礼,黄栌转头没走几步,仲皓凯从后面骑着自行车追上来。

  终于画完参赛作品那天,黄栌又失眠了。

  其实也可以给徐子漾打电话,按时差来算,徐子漾那边应该是白天,打给他更合适。

  孟宴礼看上去居然有些紧张,略舔了下唇,才开口:“暑假时你去青漓,听说是失恋疗伤。现在11月了,我一直没问你,上一段感情的伤,疗得怎么样了?想不想试着来一段新的。”

  把画稿上交后,无事一身轻。

  反正也都是和同龄人在比较,最差也没有和大画家们展在一起恐怖。

  “你注意安全啊!”

  整个十月份,他都在。进入到十一月份,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他也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样其实感觉也还不错,起码是有人陪伴的。

  但从小到大过生日的次数,真的屈指可数。

  不过,今年他们大四了,同学们状态都不算好。

  而孟宴礼,还是留在帝都。

  走吧走吧,快走吧。

  但孟宴礼一只胳膊搭在降下半扇的车窗上,在路灯熹微的暖黄色灯光下,笑着开口,纠正她:“是他们两个,明天走。”

  只好狼狈地跑过去捡起来,再扔,还非要做出个投篮的姿势。

  孟宴礼在电话里沉吟片刻,问她:“你一个人?在家?”

  “我给你带个鬼。”

  傍晚时,黄栌又接到了他的电话。

  “可能是吧。”

  “黄栌,15分钟后下楼。”

  “对啊,今天是周末,我就回家来了。”黄栌舔着叉子上的奶油,说道。

  更令她头脑发懵的,是孟宴礼接下来说的话。

  “你呢?”

  黄栌握着手机,举在耳边,愣了好一会儿。

  黄栌捂着脑袋“哎呦”一声,孟宴礼笑着的“抱歉”被徐子漾扯着嗓子的“一拜天地”盖了过去。

  玩了一整天,晚上孟宴礼开车先把杨姨和徐子漾送回了他住的地方。

  “干什么?”

  就像此刻,他帮她把发丝上的一片残叶摘掉时的笑容,也让人怦然心动。

  11月11日,光棍节,周末。

  可是孟宴礼这个人,真的无时无刻不在散发魅力。

  黄栌深深吸气,差点憋不住。

  “没想好。”

  怎么周围的人都疯疯癫癫的?

  下一刻,徐子漾被杨姨一巴掌重重拍在背上:“你小点声儿,鹿都不敢过来了。”

  杨姨在电话里很温柔地叮嘱黄栌,说让她画画时也要注意休息,照顾好自己。

  “来给你过生日,拿着吧,生日礼物。”孟宴礼把画递给她。

  外面有漂亮的火烧云,映红半边天。

  翻着翻着,睡着了。

  和他们在一起时,真的是好快乐啊。

  “我说什么了?”

  但她实在是,不想交稿前还被毒舌。

  焦虑的原因各不相同:就业问题、参赛截稿期要到了、毕设没有任何灵感、毕业后和对象不在一个城市要不要分手

  听到黄栌的紧张,他反而笑了,故意逗她:“初筛掉了也没关系,我给你走个后门,直接挂展馆里。”

  这画现在如果放出去拍卖,得卖多少钱啊,她就这么收下吗?这不行吧?

  “不回寝室了,妈的,我得找几个朋友喝点去。”说完,仲皓凯骑着自行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捶着胸口和孟宴礼说:“你这电话可来得真是时候,差点噎死我。”

  她紧张兮兮,不得不在半夜三更躲在厕所里联系孟宴礼,想听听他这位大画家的建议。

  “我回寝室了!晚安!”

  再不走,黄栌觉得自己会沦陷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就开学那会儿去酒吧,你说你有喜欢的人了,就他吧?”

  “我靠,杨姨,你是断掌吗?你打人好疼,我脊椎折了!”

  黄栌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把饮料从帽兜里掏出来,本来想报复地拧开喝一口,结果发现这饮料是喝过的,只剩半瓶:“仲皓凯你是不是有病啊?”

  黄栌放下叉子,披了件外套提前下去。十几分钟后,看着他那辆黑色suv驶入小区,停到她面前。

  杨姨年纪大了,路走得多,腿有些浮肿,要回去泡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下。

  她是个20岁的小姑娘,当然对生日有所期待的。

  黄栌也不想给大家添麻烦,反而有点期待,爸爸会不会今天记得她的生日,买一小块蛋糕回家。

  黄栌抱着画,一时有些懵。

  不是,这礼物过于贵重了吧?!

  黄栌陪他们在孟宴礼家聊了一会儿,晚上9点,孟宴礼开车送她回学校。

  车子停在校外,她挥手同孟宴礼告别,满怀期望地问:“你们明天就回青漓了,对吧?”

  这人手巨欠,她穿了件帽衫,他伸手把一瓶饮料“嗖”地丢进她的帽兜里:“黄栌,你刚回来啊?去哪玩了?给没给我带点啥纪念品?”

  而这并不是11月12日她生日这天,孟宴礼唯一一次联系她。傍

  “晚安。”他笑着说。

  “那怎么行!我水平哪有那么高,和那些大家展在一起多丢人啊。”

  现在孟宴礼就抱着这两幅画,站在她面前。

  黄栌心怦怦直跳:“你来干什么”

  仲皓凯半天没吭声,忽然迈上自行车,掉了个头。

  黄栌有时候怀疑,她说话再大声一点,都能听得到回音。

  这个世界怎么了?

  徐子漾要出国一趟,杨姨则是直接回青漓。黄栌有课,没空去机场送别,分别给他们打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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